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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天

minifish

第七章　　　有刀婉转如眉

三十一

“砰”的一声，容璧的头重重地撞在墙壁上。这一撞的力气如此之大，他的人就飞跌出去。
接着，博日图那肮脏的靴子，就踏在他的脸上：“你老实说，容成他到底是谁？”
容璧的嘴角已溢出血来，可是他的牙，依然咬得很紧。
博日图的声音里面已没有酒气，却多了一层阴险：“老子早就看出来，你们两个不是什么好东西，难不成真给老子说中了，是马贼的奸细，趁着月圆之夜，潜入我狱之门乘机作乱？”
还是没有回答。
博日图就更怒：“你以为你闭嘴不说，老子就猜不到？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样的图谋，还不老老实实地给我招出来？”
他突然揪起容璧的衣襟，红通通的牛眼也在笑：“你还是不说，那也随你，可是你那呆子哥哥的下场，也就别求我告诉你。”
这一刻，容璧的眼睛里有了变化，他的嘴唇颤抖着，一字一句地道：“你别指望我求你，我只告诉你，你们会──后──悔──的。”
博日图的拳头忍不住又一次举起，吼叫已在火户部空荡荡的院落里面回荡。
“你这马贼小子，到了这个时候还敢嘴硬，好，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老子的拳头硬！”

只是他的拳头竟没有落下。
只因这个时候，一个仆从已连滚带爬地跑进来：“主子，不得了了，你还好在这里呆着，前面已经出了大事了！”
博日图一怔间，刚吼了一句：“什么大事？！”就听见了杀声和混乱。
他的眼，突然亮了起来。
来人或许是因为紧张，或许是因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结结巴巴地道：“小的，小的，也不清楚，好像是，是，有敌人来袭狱之门，小主子，小主子，小主子还在前面的平台上面没、没、没下来──”
“你胡说！我狱之门铜墙铁壁，哪里来的贼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攻破城门？”
来人已吓得跪了下去：“怎敢欺瞒博总管！小的也是没头没脑地听人家说，似是马贼勾着咱狱之门的内应，不知怎么就突然出现在城堡里面，贼人一箭就射死了小王爷手下的第一武士束泰……”
“砰”的一声，来人已被踢倒在地。恶狠狠地，只听一声宛如牙缝里面迸出来的话：“束泰他算什么东西！小王爷手下的第一武士，是我──”
接着，容璧也象小鸡一样被扔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博日图的声音里面，现在充满了兴奋：“你把这马贼小子先押到地牢里面去。老子到前面看看。”
不等他的手下答应，已大踏步地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面来。

一仰而进，烧刀子那强烈的酒力，就倏然占据了全身。接着，兴奋和仇恨，使那握着酒碗的大手，也暴凸起了青筋，喀喳一声，粗瓷大碗，竟然已给捏碎。
现在博日图宽大的额头上，也一跳一跳地暴着青筋。长着厚重茧子的大手，摩挲着马刀青殷殷的刀锋，他喃喃地道：“七年了。这七年的恩恩怨怨，总要有个说法的。”
他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兴奋而狰狞的冷笑。
“这一刻，终于来了。”
那一向被浓重酒气下的粗旷掩饰得很好的凌厉和森严，也终于毋须任何的假面。
“我等你等到现在，我总算没有白等。”

三十二

在火光的跳动中，战马的嘶鸣中，皮靴的踢动中，一切很快就平静下来。
狱之门那条铺着青石板的大道，两边已站满了黑漆漆的士兵。雪白的羽毛装饰的盔甲，也掩不住马刀青焰焰的寒光。
敌人已在城堡中；城堡之中的人，则已在敌人的重围中。
寒风，很快就将孩子的哭喊，老人的悲吟，洗卷一空。
现在，每一个陷入重围的狱之门的人，都安静了下来，都在等着一个人：这狱之门现在的主人。
等这个人的动作。
等这个人的号令。

火把下，这个人那张年轻傲慢的脸，就好像是钢铁一样无情。
很久以后，这个人才动。
──缓缓地，这人一步一步地走下了平台。於是他身后的人们，没有任何声响，也一步一步地跟了下来。狱之门的仆从，终於显示出了与众不同的训练。

古老的青石板路上，这个人颈间的翡翠环饰闪着微光，披风在夜风中招展着，翻滚着黑压压的影子，就象他现在的心情。
空旷的马道上，只沉沉地响着这人的皮靴踏地的声响。很慢很重。也许是因为驮载了太多的骄傲，又或是因为拴系了太多的责任。 青石马道的尽头，在十余名黑甲武士的簇拥下，站着五个人。
身穿黑衣的人。
不着甲的人。
高大的人。
其中一个穿着黑衣的人，手中持着一张铁胎弓。那张弓，就如他的人，也是黑沉沉的毫不起眼。
可是看到这张弓，缓步而来的小哲王爷，已停住了脚步。那冰冷而傲慢的眼睛，突然细细地眯了起来。

沉默。
是火把下的沉默，重围下的沉默。
是马刀青殷殷的锋利上的沉默，铁甲黑沉沉的凝重上的沉默。
这沉默，已让人喘不过气来。

打破这沉默的，是一声长笑。
是这站在五人中间的，个子最高的人。
是这五人中唯一蒙着面目的人。
这人大笑着，道：“老三，我早听说小哲王爷身为哲王正嗣，又是玄女宫主之弟，最是夏国桀傲不驯，放荡不羁的人物。今夜一见，却与传闻相差甚远！”
身旁一人道：“大哥此话怎讲？”
那首领似的大哥道：“桀傲不驯，放荡不羁之人，怎能有如此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惊的定力？凭了这份定力，小王爷若是入了武林，必是一流的好手。”
可是这站在一丈开外，仿佛是刻意保持距离的哲王正嗣，却好像没有听见这番话。
冰冷的眼睛，已盯着那持弓的人。
看着这人，就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经不存在。
这目光，比夜风还要寒冷，比闪烁在四周的马刀还要锋利。
在这目光下，持弓的人，虽然背后就是火把，就是黑甲武士的护卫，仍然感动一丝不自在。
於是对面那张年轻而骄傲的脸上，就浮上一丝狞笑。
冰冷的话，终於缓缓地从那薄薄的唇中吐出。
“好箭。”
持弓人道：“本就是好箭。”
小王爷道：“墨羽七杀，本就是天下无双的绝技。只是若无此弓，又焉能射出如此凌厉的箭。”
持弓人道：“小哲王爷好眼力。”
小王爷道：“弓为强弓，马贼里面，怎能趁得起这不出世的神兵？”
持弓人道：“小王爷当知，这大漠之中，曾隐藏着多少的秘密，马贼在大漠纵横，得到这样的神兵相助，又怎会是什么奇事了。”
小王爷哼了一声，道：“神兵自古只配英雄，你手中这弓为古物……”
持弓人截着道：“不错，此弓名叫‘震天’。”
一抹冷笑，在对面那人冰冷的脸上顿起：“震天？我西夏国主真命天子，你这弓取名震天，莫非真的是胸怀屠龙震天的异志？”接着轻轻摇头，“只是可惜。”
持弓人道：“可惜什么？”
小王爷道：“可惜你不配。”
持弓人的眉目已浮上一层怒色：“什么不配？”
小王爷道：“可惜你资智有限，无法完全掌握到这绝技的精华，本配不上这神弓奇箭，更配不上有什么犯上作乱的异心。”
持弓人的眉宇间怒色更浓，道：“我一弓弯七箭，没有一箭落空，怎么没有掌握这绝技的精华？”
小王爷道：“你忌惮束泰的武功高强，即便是偷袭，也怕了半分差错，所以你的第一射，虽是墨羽七杀，却只射一箭。你的第二次射，才是分射我手下卫士七人。你的墨羽七杀若是练到了精华，你的第一次射，本就该七箭齐出。”
持弓人冷冷地道：“就是射了两次，也已足够。”

这话好像针，突然就刺激着小王爷那不容挑战的骄傲。
他的神色已一凛，狞笑就重新在脸上绽开。
“就是这样的弓箭，也配来杀我手下的武士。束泰若是知道，他死于小人的偷袭之手，恐怕今生今世，也难以瞑目。”
持弓人还待回击，蒙面的首领已淡淡的一句：“够了。”
随着这语气，寒风，就这么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激烈，扫得淡了下去。
於是小王爷那傲慢的眼睛，这才转移到这蒙面的首领身上来。
良久，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压力，瞬间就在两人之间那丈余的空间里卷起。“啪”的一声，周围的一根火把上，火花暴开，却就在两人间，突然哑了下去。

这次，首先开口的，却是小哲王爷。
“我狱之门向来为玄女宫主清修之地，你们既然如此周密计划，成功偷袭，那震天弓墨羽箭，取的恐怕不仅仅是这里的人头。”
首领抚掌道：“小王爷好聪明，好爽快。果然不愧是哲王爷的传人，难怪就连西夏国主，也向来对小王爷倚为臂膀。”
微微一顿，这蒙面的首领，紧紧地盯着对面的对手，慢慢地又道：“我们此番前来自然不会空手而归，当然要向小王爷讨一样宝物。”

对面已传来一声冷笑。
冷笑下，淡淡的声音道：“大漠上的马贼，向来是乌合之众，什么时候变得如你们这样训练有素，什么时候变得如你们这样的武功才智。以阁下的身手之矫健，策划之锐利，我狱之门的这些金银财宝，浮华旧物，只怕还不入阁下的眼。”

蒙面的首领也是一声长笑，一字一字地道：“小王爷果真是快人快语。我们此番前来，就是要请小王爷借贵堡所珍藏的玄女宫飞天卷一看！”

三十三

“玄女宫飞天卷”六字一出，对面那年轻的身子居然也是一颤，喃喃地道：“你竟然也知道这飞天卷，我没有看错，你们果真不是一般的马贼。”
蒙面的首领道：“不错，若不见飞天卷，又怎能练那上面所载的流云天。我们自然不是一般的马贼。打着马贼的旗号，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小王爷如此聪明之人，这其中的奥妙，自不需我多说。”

黑漆漆的双眉已凝起，对面这狱之门主人一声冷笑，缓缓地道：“偷袭我狱之门在先，又连杀我手下的奴才，威迫我堡里的人。口口声声要借飞天卷，恐怕也太容易了罢。这眼前的数笔血债，又是如何说法？”
那蒙面首领身边的老三道：“如何说法？交出飞天卷，我们就饶了你和这一堡的奴才。”
小王爷更是冷哼一声：“你们裸面而来，分明就是要待寻出飞天卷之后焚堡杀人灭口，还要说什么饶我这一堡奴才的性命。阁下这点花招，不妨还是留着去骗一骗小孩子吧。”
被这不痛不痒的话点破，老三已恼羞成怒，喝了一声：“你！”就要拔刀上前。
但是这刀，居然没有拔出来──
蒙面的首领，已出手拦住。
拦住了他的刀，也就拦住了他的人：“那么，小哲王爷想要如何的说法？”

火光下，只见对面的人慢吞吞地后退了一步。
接着，人不动，右手一挥，一道刺眼的光芒，顿时就从他的腰间涌起，眨眼间就跳到了他的手里。寒光，倏地已在火光下游走不定。这寒光，就象冰，连夜风和这光芒相比，也已太暖。
──刀已在手！
小王爷那冷笑里的强悍，也映在这刀的铄铄锋芒中。他的声音，这才响起。
“我想要的说法，就是你的命！”
“杀我狱之门的奴才，就要偿命。”
──这柄刀，原来竟然是圈在他的腰中，掩盖在锦珞玉带中，无论如何，也叫人分辨不出。但是一抽之下，对面的五人，竟然人人神动。
就连站立在周围的黑甲战士，都不由自主地往前踏了一步。
──细长的刀锋妩媚如眉，可凌厉的寒气，却如眉宇间怎么也掩饰不了的锋芒。
看着这刀，五人的呼吸都已屏住。
持弓人忍不住道：“好刀！”
小王爷道：“本就是好刀。”
持弓人道：“小哲王爷莫非是欲以你手中的刀，对我手中的震天？”
小王爷轻弹刀锋，那刀竟然发出“嗡”的一阵细密的声响，温雅如情人温柔的耳语。可是他握刀的手，青筋却已凸起；在雪亮的刀光照耀下，眉宇间那股傲气更是咄咄逼人。
一声冷哼，道：“阁下的震天，本是旷世的神兵，却流落到凡夫俗子的手中，它的光华，早已给阁下这等人品玷污了，又怎能配得上我的刀。”
持弓人的脸色已铁青：“阁下的刀从何来？我的震天，居然也配不上与你的刀一场对决？”
小王爷就微微地笑了起来。杀气，就随着这微笑，点点滴滴地飘散到周围；压力，就随着这微笑，涟涟漪漪地荡到了周围。
“我这刀见神杀神，见佛杀佛，因此有个奇怪的名字。”
他的目光注视着这刀，突然就温柔。於是刀光也就温柔。
“此刀就叫‘一笑而过’。”
“你的震天，又怎么能配得上它。”

三十四

持弓人脸色顿沉，道：“配与不配，自然一试便知──”
但是蒙面的首领已在鼻间轻轻地“嗯”了一声。这一声，就已打断他的话。
首领轻轻颔首，道：“果真是好名字，果真是好刀。只是此刀到了小哲王爷手中，也只怕亏玷了。”
小王爷的黑眉一挑，道：“哦？”
首领道：“此刀出手流光电转，寒气飞溅，当是性柔性傲、放旷难羁之尤物。使刀之人，唯有胸怀广阔，机敏圆转，才能驾驭得那刀里面的灵气。只可惜小王爷本就是性柔性傲之人，手持此利刃，当如稚子持金行于闹市，难免引人窥图。”
小王爷一声冷笑：“你也懂得刀？此刀跟我十年，不知杀过多少人，稚子怀金？你倒是窥一窥看。”
蒙面的首领已不再答话，可是掩盖在面幕间的眼睛里，却已浮上了一层微笑。
持弓人一再被他奚落，此番更是直挑到自己的首领面前，再也忍耐不住，喝道：“废话少说，我倒要看看，你这刀能不能挡我的墨羽箭！”
小王爷的眼，却只看着他手中的刀，头也不抬地慢慢道：“还容得你来看……”
话断。
因为刀已出手。
刀光已飞起！
一道寒森森，冷冰冰的电闪雷鸣，突然就到了持弓人的面前！
这刀法好简单。简单得就仿佛是最漫不经心的挥洒。这刀光却又好诡秘，眨眼间就挟着逼人的寒气，直劈了过来。
持弓人没料到他说动手就动手，居然敢就在重围深陷之中，强敌环绕之下，也竟然出招直扑，而身法之快，何尝是养尊处优的王室子弟！
就连蒙面的首领，也没有料到，对面的年轻人，会突然发出这样有力凌厉的一击。
这是不是生命，在这人的眼里，已根本就是儿戏？
还是他，原本就不在乎？
──好高傲的人。
好率意的人。

持弓人大惊之下，纵身后跃。
岂料这明明劲劈而来的刀光，暴涨之下，就于这咫尺之间，竟然跟了一跟，展了一展，如水银彻地般直欺到了他的面前，彻骨的寒光，一时竟似是渗透到了骨头里面，刮得面门也生疼！
持弓人更是惊上更惊，情不自禁地举手一挡，那号称震天的铁胎弓，就已卷入了刀光之中。
一声冷冷的“噗”的轻响，持弓人就已经迷失在这刀光里。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仿佛似见到那细长如眉，妩媚如眉，温婉如眉的刀光，笑了一笑。
这刀光里面，怎么会有笑颜？
持弓人已顾不得多想，倾手一压，那铁胎弓沉重的压力，似是要将这笑颜碾碎。
“破──！”

可是笑颜毕竟没有碎，刀光毕竟没有破。
──这笑颜，不知怎的，就渗入了震天弓里。
笑颜已过。
持弓人只来得及听见首领的一声：“老五小心！”然后就是“崩”的一道细细的响声。
碎碎碎碎碎──
震天弓已碎！
──这凌厉无畴的刀光，就轻轻地，温柔地切入了震天弓，没有半分阻力地长驱直入。
持弓人已目瞪口呆。
耀眼的刀光中，耀眼的微笑下，他只觉得手一轻，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弓折，弓断，弓成两截。这曾经沉重的神兵，曾经发出墨羽七杀的震天，就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那折断的弓飞起来的时候，上面好像还握着一只手。
一只断手。
这时，他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右臂。
他已不相信。
恍惚中，刀锋何时过，刀光何时过？怎就这么嘲笑着，挑弄着他似的，一笑而过？
接着，右边断臂的鲜血，才如夕阳下的飞花般飞溅开来。
持弓人向后便倒，喉咙里已经发出一声狼一般的嚎叫：“你……！”

刀光已不见。
刀锋已收敛。
这刀，依然握在它的主人手里。
那持刀的青年，就这么依然骄傲地站在丈余之外，那蓄势已久而突然爆发的凌厉一刀，简直不能令人相信是出自这人之手。
──只因这人看着手中的刀，冰冷的眼神已变得温柔。

惊愕之后，铁甲武士呼啦一声，一拥而上，立时将这人团团围住，马刀闪耀中，只等着首领的一声令下，就将这人乱刃分尸。接着，李斯文等狱之门余下的武士和仆从，也已动，已围在小王爷身边。

剑拔弩张中，那陷入两道人群的圈子中的人，冰冷的声音已响起：“你们退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也在我面前轻举妄动？咱这狱之门的规矩，难道都忘了吗？你们难道要在这群假马贼面前，丢尽本王的脸面么？”

蒙面的首领一摆手，跃跃欲试的手下也就立刻鸦雀无声般止住。看着对面的这人，缓缓地道：“好刀。好刀法。”
小王爷冷笑：“本就是好刀，本就是好刀法。”
首领道：“破震天弓的这一刀如此蓄势一击，小王爷想必已经筹划已久。”
他的声音很平静，居然听不出任何怒意。
──他五人来领袖此番偷袭，而持弓人更是倚仗墨羽七杀立了大功，此番被伤，这首领居然面不改色，视如无物，而那持弓人也未因此而露出半分怨意，这份狠劲，已令狱之门所有的人，心中都是一沉。

小王爷一字一字地道：“既然杀了我的人，就要偿他们的命。若不是你这手下躲得快，今天晚上他留在这里的，就不仅是一只手臂。”
首领道：“原来我这老五那震天弓的‘墨羽七杀’，偷袭了小王爷手下的第一武士，小王爷也就要用同样的手段，来作个了断。”
小王爷道：“我一向很公正。”
首领道：“那么你原先一直盯着他说话，就是要扰乱他的心神，分散他的注意，那才由得你这出手一击，果然是好机敏，好计谋。”
小王爷冷冷地道：“纵然是好计谋，若是使不出这一刀，也是无用。”
首领道：“不错，果真是好刀法。小王爷身为玄女宫主之弟，享西夏国主的无上恩宠，果然不同寻常。只是可惜。”
小王爷道：“可惜什么？”
首领道：“可惜我本不想出手的──”

话未止，人已动。
人已到近前：声音兀自在原地，人已经到了面前！
好快的身法！这身法，竟然快似鬼魅。
连眨眼的一瞬都没有，小王爷突然发现他跟这蒙面的首领，已经鼻子贴着鼻子，眼睛对着眼睛，就连呼吸，都可以感到。
然后，他就明明看见对方好端端地站在那丈余的原地，好像从来没有移动过。
──这人的身形，怎能如此快法？！
小王爷的脸色顿时灰白。
嘶叫着，狱之门的武士又一次扑到他的身边，可是他们的主人，却仍然象是呆了一样，站在原地。
──是不是他现在才明白，这来袭的敌人，是有着什么样的武功，而那背后的图谋，又是怎样的可怕？

良久，空气中那种懵怔的震憾，才缓缓散开。
蒙面的首领就这么看着他，道：“你刚才那蓄势一击，多多少少是投机取巧，仗着你的身法和刀势，我这老五，才着了你的道。现在想必你也已看得明白，若不是那一击的确是出其不意，在我面前，你的刀，根本就无法出手。”
小王爷突然又冷笑：“你自然不能让我的刀出手。只因倘若我的刀能够出手，你此刻又怎能好整以暇地站在这里说话？”
蒙面的首领突然笑出声来，道：“果真是性子高傲。只不过纵是使用激将法，也不能改变这一切。”
微微侧过头来，道：“老二，取了他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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