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L) V! M0 \ C- Y. F X) G
刘娥正昏昏欲睡,忽被一声响过一声的“陛下驾到”惊走所有睡意。挣扎想要起身,但是身子乏得动不了,真宗入内见了,忙安抚她躺下,并柔声道:“对不起爱妃,让你受苦了。”
2 `# {9 A" S+ J) ~$ {5 ]刘娥摇头:“为陛下受这种苦,臣妾甘之如饴。”
( S7 }! s/ G0 i* o; W( ^( O“娥子……。”真宗心中一阵感动,同时又觉愧疚,于是拉起刘娥的手紧紧握住,“这几年朕真的委屈你了。”2 y' D5 D5 o G! G$ x- L& w& O( \" I
刘娥表情闪现一丝复杂,“臣妾明白。毕竟再让朝中大臣言陛下专宠于臣妾总不好。何况,您是一国之君,又怎能不顾及后宫其他嫔妃?”虽是这么说,心中多少有些芥蒂。不过对于真宗一进门不提皇子,先关怀自己,刘娥已经感到满足。“别说这些了,陛下先看看我们的皇儿。”转身抱起放在内侧的孩子。
3 |" g7 ? U. O; Q真宗接过婴儿,内心又是一股难言而喻的激动在翻绞,他喃喃自喜道:“朕终于有皇子了,终于……终于有可以延续我赵氏基业的血脉了。”回看床上刘娥温柔望着自己的目光,忍不住俯身在刘娥额头落下一个吻,“谢谢你爱妃,朕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你果然是朕的神女。”转身,真宗大声对外头喊道,“来人,传刺印师,为太子落印。”# R9 H4 _8 D" T0 u+ [: G
刘娥听了略吃一惊,接着痴痴笑起来:“看来陛下老早就把太子的名字想好了。”
% K; Z# [. p; y& U, G真宗一边逗着孩子,一边呵呵发笑道:“叫赵祯如何?至于小名么,才八个月就能瓜熟蒂落,这孩子该是是受了他母后多大的惠益,所以……便叫你受益好了。”1 Y8 O" t+ x5 V4 _4 l# e
刺印师传到,捧过皇子便要离去。刘娥拉了真宗衣袖,央求道:“陛下,便在这里刺,可好?”
8 t3 B( ~: B6 W$ Q真宗爱怜地抚着刘娥的脸颊道:“傻瓜,看着会心疼的。”$ b5 z& ?! l, I& l7 X
刘娥道:“心疼才好。儿子疼在身,为娘的怎能不疼在心?”
j6 |/ S* r& T1 J/ D. C, f! _真宗见刘娥执意,只得点头同意。外间随侍听令搬入一张铺上了软垫的圆桌,之后刺印师将孩子放置其上,摸出腰间针具打开放到一边,随后解去玉玺龙袱,准备落印。
' @1 [4 Z' E- S, ^. f/ h F x所谓落印,乃是皇子初诞便由御用刺印师在其身上刺下龙形图腾和单名的合印。其后刺印师被废去双手,虽于日常生活无恙,但不能再刺。所以每一个印记都是独一无二。这一习俗一方面是为聚集龙气以佑皇室,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范不轨之人偷梁换柱。(注:关于这个落印之说,纯属情节需要,是某自己胡乱编派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 y! M, \4 K& h然而,龙袱散落的同时,刘娥双目突然也瞠圆了,只因暴露在外的小手上不见先前给孩子带上的那串铜铃。一种不祥的念头在心头冉起,不知从哪生出的力量,竟令刘娥突然冲下床榻。真宗慌忙扶抱住站立不稳的刘娥,见她面色惊恐,只道是心疼孩子所致,忙道:“就说看了会心疼,这不还没刺,你就受不了了。娥子,还是听朕的话,回避吧。”4 f3 l* U7 {6 a- f( h6 O) n
依凭着真宗的支撑,刘娥终于打量清楚桌上的孩子了。虽说不能完全分辨前后两个孩子的样貌,可是心里就是有一种感觉:那不是她的孩子,绝不是!但不是她的又会是谁的呢?+ `2 Z/ {( @/ G5 k# |# Y7 O
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让身体霎那间忘记了挣扎,只勉强从嘴缝里挤出一个“不”字。" K+ v% h# ~: E" O9 b6 Q) \
真宗以为刘娥是不愿离开,只好抱紧了她,示意刺印师继续。谁想这让刘娥变得更加激动,近乎发疯般的连着就是一连串“不”出口。这下连真宗也无计可施了,虽然明白她的爱子之心,但是落印乃是祖上规矩,不可阻扰啊。: ]& f7 _) ~: F) O% V
刺印师试探地问:“陛下,这到底是刺还是不刺?”
8 B4 `& D! N- B t- _+ Y“这个……,”虽然有点犹豫,真宗终究还是点头道:“刺吧。”
/ q5 u' {" q* x3 [“不,陛下,不,陛下。”刘娥哭倒在真宗怀里,她很想告诉真宗这个不是她的孩子,可是又要她怎么说?只能死拼拉扯真宗衣襟,却由于没有半分力道,对真宗来说不痛不痒。真宗疼惜地抱着刘娥,将她的头按到自己怀中,尽量避免让她看到,只是孩子哇哇的哭声仍分毫不差地落到耳中,就像一把把刀子狠狠扎在心上。
' q5 _) f3 c& ]" X" d# o用了最后的力气推开真宗,刘娥几乎是完全软在地上,只有嘴仍在声嘶力竭地叫着:“郭槐——你出来!出来!——郭槐!郭槐!——”
* W7 p' O" M+ z- q; }然而郭槐始终没有出现。
2 q, l5 R9 J+ l2 _- [+ E2 s, T& i并不是郭槐没有听到,这每一声的嘶喊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并牢牢记在心里,之后的二十三年,没有一天忘记。如果说在他心中,为刘娥所作的一切都不能算是罪,那只有这一次,他是真正的犯了一个他有生以来最大的罪过。有时他在想,如果不是为了杀丁剑,耽误那一点点看似可有可无的时间,之后的一切是否又会变得完全不同呢?
7 g5 n* t) r1 w/ X4 t" t* o陈琳开门便看到那样呆立在门前的郭槐。前所未见的痛苦,前所未有的自责,交织在同一张脸上,此外还有隐藏其下的愤怒。- ]: V/ Q0 ]4 o0 Z8 o' t& J+ {5 W
“郭总管,你怎么在这?娘娘在叫你。”陈琳没敢再说下去,因为郭槐的眼神变得非常可怕,杀气十足。2 V2 V" B! z6 v2 f
一把揪住陈琳,郭槐将他一路拖到一旁昏暗的廊道,随后用力一推,把陈琳抵上墙角。他就像只暴怒的狮子,发狂地吼着:“不是让你拖住陛下?你妈的干什么吃的?”
& o1 Q5 z5 W0 T9 t! m! T1 y3 |陈琳被骂得发憷,慌忙辩解:“我已经用了所有办法拖延,只是太子诞生如此大事,陛下如何能不心切?难道总管你要我把陛下先领到玉宸宫去?”
2 `* G9 {- j; Z, V# X郭槐顿时被堵,说不出一句话来。唯有一拳砸上墙角,以泄心中之愤。
9 c- {8 X6 T; {3 A' B7 y“郭总管,有句话,陈琳不知当问不当问?”2 o: s7 _8 s$ o, ~& P+ |
“什么?”' [: f! K! [, F8 a$ O `# d
“你手里的孩子是……。”1 Z9 D+ c5 p3 ^$ Q7 n6 i1 A' N+ s% j- v
郭槐一怔,面上突然瞬息万变。他自然信得过陈琳的忠心,只是若告知真相,只怕以陈琳的个性定会当着真宗的面冒死将孩子的身份换回。如此固然刘妃母子、李妃母子可以彼此团聚,但骤时真宗也将了解到一切。如今唯一可以证明李妃先盗刘妃皇子的梅巧儿已经死了,然间接能证明这一点的影卫被丁剑所杀,而丁剑也被他杀了,可以说是人证全无。若换回孩子,便等于直接向真宗承认金华宫狸猫换子的阴谋,即便事后他与陈琳等人与刘娥撇清关系,将罪一并认了,但谁又能真相信刘娥会是清白?再者落印已下,既成的事实谁也无法更改,这个孩子的太子命早已被断得干干净净。
, p, Q3 ~% j" K+ U* |. W7 Y m: K所以……孩子绝对不能换!不能让一切努力化为泡影,更要趁此机会一举毁了玉宸宫这个心腹大患。是的,他倒差点忘了,他的目的本来就不是让刘娥之子成为皇帝,而是辅佐刘娥登上后位。
) k/ q! u2 o; d9 v心中有了决议,郭槐又回复原先镇定。他从怀里取出玉宸宫的那方玉玺龙袱,当着陈琳的面包在襁褓外侧,并神情冷淡地反问:“你说,他会是谁的孩子呢?”6 [- N* c' m4 v* w0 U
难道是……李妃之子……?陈琳被呼之欲出的答案吓了一跳,心想这郭大总管果然非比常人,有谁会抱着这么个掉脑袋的“凶器”堂而皇之站在寝殿门口?万一被看见了,那岂不是……。! v1 w& a1 ?0 E4 L. \: {1 ?9 R* S7 M4 m& q6 n
赶紧拉了郭槐躲进书房,陈琳吹熄蜡烛道:“大总管,你可行行好,这么关键的时候可不能由你出岔子啊。”. y, }6 x& Z; D8 Z! \1 P
郭槐强扯嘴角:“别那么紧张。咱家本来想问过娘娘的意思后再行处理这个孩子,不过看样子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 ]6 B/ j9 C$ P+ a% e“你的意思是……。”
4 w9 h8 @ Z, E1 g" n L# ~( z郭槐在心里盘算着。秘密既然不能告诉陈琳,自然更不能让刘娥知道。从这个孩子诞生,刘娥就变了很多。若是留下这个孩子,将来难保刘娥不会发现自己的孩子尚在人间,徒添困扰。倒不如……长痛不如短痛,让刘娥彻底死了心,重新回到从前犀利而又高贵的娘娘。* R& B ?8 ?2 T9 W
一边想着,手一边就不自觉地扼住了孩子的脖子。就在陈琳以为郭槐要亲手掐死那孩子、紧张得冒出一头冷汗的时候,郭槐却象突然被雷击中,清醒过来,并对自己的行为目瞪口呆。6 K3 u* }7 ^3 M, c' M- O9 E, Y
还可以感觉到指尖残留着孩子温热的体温,不是没有杀心,只是不知为何竟如何也下不去手。一种从未有过的罪恶感绑住了手脚。心为一种念头起了共鸣:已经害得这孩子做不成太子,难道还忍心亲手制他于死地?更何况,这个还是她的亲生骨肉。
1 a5 `# E5 [# i y8 G9 g郭槐突然觉得极度疲惫,无论是身体还是心上。抬头望了眼身旁陈琳,颓然道:“记得靠近冷宫那边有一口枯井。陈琳,你去把这个孩子丢到井里吧。确认这孩子死后,再回金华宫告诉咱家。”
$ V4 }1 g0 l. r4 ^陈琳虽有万般不愿,却也只有硬着头皮抱走孩子。他把孩子装在妆盒之内,趁着夜色尤黑,便往冷宫方向去了。只是藏在盒中的孩子又哭又闹,就像知道自己即将的命运般,没个消停,害陈琳一路东躲西藏,兜兜转转,弄得老半天也没到目的地。# [( ?1 Z! d4 Q) T2 k
正要过金水桥,迎面走来一人,陈琳遮遮掩掩想要避过,哪料孩子再次哭起来。陈琳大惊,正要落荒而逃,却被那人叫住,回头一看,原来竟是寇珠。寇珠问陈琳道:“陈公公,你这是去哪?”
5 l! X% f3 S, Q; X' H陈琳推了推手,为难道:“别问,别问。”8 k% l& d0 q& m6 t
寇珠本就是心思玲珑之人,见陈琳行踪诡异,又听盒内有孩子哭声,自然猜到原由。于是点破道:“可是郭总管让陈公公去处理李妃娘娘的孩子。”
' t# E; D n4 T$ d. w! h陈琳叹道:“寇珠,既然心知,何必明言。”陈琳无奈摇头,越过寇珠又欲前行,谁想被寇珠拦住。只见寇珠二话不说,突然跪倒在地,把个陈琳看得一头雾水,“哎,寇珠,你这是做什么?”1 K4 T! {( o3 I5 j9 Z0 l# [5 N
“寇珠有一事想求公公。”说着,含泪不舍地望向陈琳手中妆盒。
/ F2 a" [6 U. ~8 Y+ Q. Z. _陈琳也是一点即透的人,虽然不能理解,但还是猜出了寇珠眼中的恳请。“你不是要咱家放过这孩子吧?”
( x9 ?7 o0 k. v I2 p“寇珠正是此意。”& r$ z3 G% d2 L( c; a- x5 V2 B
陈琳疑惑道:“寇珠,你不是刘娘娘的人?为何要为李妃之子求情?你不会是要背叛……。” h; P) U5 I$ A! C/ x& j
“不,刘娘娘待寇珠恩同再造。寇珠若是背叛,当初又何必把这孩子给公公?”( j$ [8 G6 Q0 r# I: Z
陈琳心想寇珠说的也有道理。接着就听寇珠面露难色道:“只是,李娘娘待寇珠也是不薄。公公可知,适才陛下见过那一团血肉,已经下旨把李娘娘打入冷宫。我刚才把李娘娘送去冷宫,就是打那过来。如今,李娘娘已经再也威胁不到刘娘娘了,若是我们连她无辜的孩子也不放过,寇珠真的怕会遭天遣!”见陈琳表情有了变化,寇珠跪爬上前抱住陈琳的腿连声问道,“难道公公不怕吗?难道公公真的想去杀害一个没有半分罪过的孩子?寇珠曾闻听别人说公公为人忠义,那公公就更不能见死不救,因为这孩子他……他也是皇家血脉啊。”
- n' ?! d7 }& K. S“寇珠,咱家……咱家也是无可奈何啊。郭总管要咱家亲手杀了这孩子,若这孩子不死,咱家又如何交差?就算咱家有心救他,可是万一败漏,被郭总管责难还好。若是狸猫换太子一事被捅破,你是想害死对我们有恩的刘娘娘吗?”陈琳心一横,硬是掰开寇珠的手,道:“别说了。不是咱家不愿救,只是根本没有人能救得了这孩子。”
2 V2 |5 i0 B9 x) u1 A H“如果我说有呢?”异常响亮的一句让陈琳僵在原地。寇珠起身,再次走到陈琳面前,“如果我有办法可以救这个孩子,陈公公可愿助寇珠一臂之力?”
7 o: ]) @2 i/ c9 Q2 U 5 ^( Q- w* R* |
(七)
4 `, h; `. k( u. X D8 K; |9 N+ @人一个晚上可以只做一件事,也可以做很多事。人的一生可以只知道一个秘密,也可以知道很多秘密。只是这一个夜晚,陈琳所做的事与所知道的秘密加起来,已经让他这一生都不愿再去这种事不愿再知道什么秘密了。
$ H) x# Q& a8 ?( b( V6 v8 u当陈琳按着寇珠所言,在冷宫附近找到那个拿着提篮的侍卫,他知道自己已经骑虎难下。因为非常凑巧的,那人竟然就等在了郭槐要他摔死孩子的枯井边。7 a: M9 J- S' _3 Z y
从寇珠那里陈琳才得知,原来李妃怕自己所产的是女婴,无法助自己登上后位,便与这个受过李妃大恩对其死忠的侍卫商议,要他在自己生产之际带一个男婴入宫以备偷龙转凤。虽说是有乱皇室血脉的阴谋诡计,但到了此刻反倒成了救李妃之子的一线生机。6 t. `, q& g1 J; G9 F
那侍卫见陈琳到来,本能想要回避,陈琳见状立即迎上去道:“可是陆卿陆侍卫?”
! w2 l8 V! s1 c0 Y3 O那叫陆卿的犹豫了下,点了点头:“你是……?”
& L' k" G- d0 h# t' g0 h5 J0 m( C陈琳想也没想便答:“咱家是金华宫的……。”
. Y+ [, t( d8 Z' d2 D$ e" s% @# B没等陈琳说完,对方已欲抽刀,立即上前一把按在柄上,急道:“你先别急啊,咱家是……咱家是……,”连说两遍终于硬着头皮扯谎道:“咱家是李娘娘安排在金华宫的人。不然咱家怎知你是何人,又会在此?”说着递过一块刻有“玉宸宫”三字的玉牌。玉牌自然是寇珠交给他的。原本以为寇珠会一同前来,可寇珠却说出卖李妃心中有愧,更怕事后陆卿得知她出卖的事质疑皇子的身份,于是央求陈琳独自前来。& p5 c- d8 j3 ?7 j% F8 X
陆卿接过仔细查看,确认无误,又见陈琳手提妆盒,忍不住道:“这么说娘娘生下的果然是个公主?”' p1 n+ J" x. R2 `6 ~; J
陈琳摇摇头,打开妆盒,把孩子抱出,“若是公主又怎会是咱家前来?娘娘生的乃是皇子,只是事出突然。希望你可以救皇子离开皇宫。”' f2 m" k. H' O# @+ X. B" b. R1 z
“这是何意?”
6 D1 ]9 q2 X- C. z: ~7 V4 H* v陈琳将狸猫换太子的事变着法子讲了个大概,虽然有提先是刘妃之子被换,但那个陆卿完全只听得进后半段。还愤愤不平把刘娥与郭槐骂了个遍,说定是栽赃李妃,不然刘妃之子如何能那么快寻回云云。陈琳听着虽心中不快,却不敢反驳,怕言多必失。待得陆卿终于冷静下来开始寻求陈琳意见,陈琳便把原先寇珠所想的计策道出。
, b/ c8 b7 A+ @% |陈琳谎称自己是李妃刚安插入金华宫的一名宦官,名叫林东,见得郭槐掉包李妃之子欲行加害,便诓骗郭槐要亲手把李妃之子摔死枯井,才得以逃出升天,并言若是随后郭槐没有找到孩子尸体,只怕决不会善罢甘休,于是提出要用装在提篮中的男婴李代桃僵。谁想那陆卿听后竟是面色大变。
7 B& y, G3 Q( y" q7 ?& [( _陈琳正想问有何不妥,陆卿沉吟片刻突然抢过陈琳手中婴儿,脱下玉玺龙袱与襁褓,给提篮中的男婴包上。陆卿目光落到婴儿手上铜铃时,只以为是李妃李镜娥留给孩子的纪念,本想留下,转念一想这孩子曾落在郭槐手中,铜铃如此明显不可能会错过,想那郭槐心细如发,若是随后不见这铜铃少不得又要生疑。只得解下来也给篮中男婴带上。完毕后,才将男婴交给陈琳,一脸郑重道:“劳烦公公了。”
. y/ z; D+ }% V陈琳自然明白这劳烦是什么意思,心想今日自己横竖也要扼杀一条性命,不过能救回一线皇家血脉,良心上也算有了宽慰。当下不再犹豫,抱着男婴走到枯井边。他心中默默为男婴悼念,随后两眼一闭便打算扔下去,哪晓得竟又突然被陆卿抢了过去。陈琳以为出了什么事,哪知那陆卿古怪地望了眼男婴,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说完抖着手把男婴用力扔了下去。8 L P$ I* w( G7 g+ F" h
男婴在井底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随后便再无声息。一个无辜生命的陨落虽然让人觉得悲惨,但这无异于给这惊心动魄的一夜的所有事画上终结,让陈琳不自觉舒出长长一口气,感觉汗早湿透后背。当他再次抬头看向陆卿,却发觉陆卿竟是泪流满面,伤心欲绝地望着眼前的井。见此景象陈琳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测。他带着极不肯定的语气询问:“陆侍卫,难道说这是你自己的孩子?”% S% L, R; q% z/ C0 [+ V
陆卿含泪点头:“拙荆昨日午时生的。”
" H9 K. J" p' x" q2 _陈琳大吃一惊,他只当陆卿答应这李代桃僵的计策是因为那用来掉包的婴儿是随便哪里的弃婴,没想到陆卿竟会用自己的亲生骨肉来当李妃之子的替身。“那你为何……?”
% P4 Q0 K$ E X$ ^1 A6 b“林公公是想问为何我要亲手摔死自己的孩儿?”陆卿抹去泪痕,苦笑不止:“原本觉得自己下不去手,希望由公公代劳。可是又生怕事后后悔,因此恨上公公。如今,是我亲手摔死的孩子,无人好怨,无事好悔。”
4 ?4 C2 a) ~# J/ \- ~! r陈琳闻言心头一暖,赞叹道:“陆兄弟,你果然是真义士。比之程婴舍子救孤不差分毫。”心中却是低叹:可惜,我却比不上那公孙杵臼,还要用你儿子的性命来为我开脱。( g8 L: B9 Y `; P9 e
抬头看了看已经蒙蒙亮的天色,陈琳不由心急催促陆卿赶快动身离开皇宫,而自己则带着妆盒回到金华宫。) U: }. c V# n+ P
去到书房,见郭槐双目紧闭坐躺在椅上,以为折腾一夜郭槐已然睡下,打算悄悄离开,却听里头的郭槐突然出声道:“不是让你完事之后来告知咱家吗?”( X3 u, k0 J! g% w, g: L
陈琳不敢怠慢,急忙入内向郭槐见礼。郭槐随意摆了摆手,才又问:“吩咐你的事办得怎样了?”
2 X0 m8 ~) v, C+ L) t' r5 ?; r陈琳道:“不敢有辱公公使命。”
; l6 X4 S7 N/ q“确定死了?”6 g4 u2 U* ]) Z3 g5 J% z
“死了。”, `- i( ^8 M3 x! P3 s( w
“死了……是吗?”$ ?# Z/ N( o, @- {4 ]
口吻中弥漫着无限的哀愁害陈琳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谁想抬头一看,竟见郭槐脸上也是一派愁容。陈琳自然没有胆量问郭槐是怎么了,应该说对于郭槐他连猜测的胆量也没有。只是有一点他是能确定的,这世上能让郭槐动摇的唯有刘娘娘一人。% B* V) o8 P& l6 F
遣走陈琳,郭槐撑起有些摇晃的身子,想要回房歇息,可是不知不觉间竟又走到了刘娥寝殿。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刘娥仍然坐在地上。郭槐眉头一皱,心中埋怨贴身侍婢怎么没有照顾好娘娘,突又想起,侍婢曾向他禀报无论怎么扶娘娘上床,娘娘都会翻落下地,之后生怕真的摔伤了,只能由她坐在地上。
2 l3 t+ _8 P4 H1 L( N; g0 T6 C* f明明经过一夜毫心毫力,已经没有半分气力,那双原本明透有神的眼似乎早已没了焦距,可是就是不肯闭上,就像执着地在等待着什么。% _9 [$ }! e( L( [( J
郭槐知道刘娥等的就是自己。叹了口气,心知躲不过,只有硬着头皮上了。5 p) |/ y# g0 E( `
看到郭槐出现在眼前,刘娥竟没有狂怒指责,而是平静地,带着一种清冷的语气说道:“你终于来了。是不是想到了好的理由,才有胆量出现在本宫面前?”
7 {2 V& @3 e1 U4 g/ E" j2 t郭槐走近,蹲下,跪坐在刘娥身旁。却,只是静静坐着,一言不发。
! r9 o1 r1 F$ B+ a; B# p8 q8 I刘娥瞟他一眼。“为什么不说话?”
$ n' y3 K/ f! H8 P0 n9 b郭槐平静注视着刘娥,突然微笑道:“娘娘想杀郭槐吗?”
# R9 l* [( D$ `9 p, x8 ~, ?" i- `* W刘娥被问得一怔,随后竟是一笑,只是那妩媚的笑容却是让人彻骨冰寒:“你说呢?”; E$ g8 D, a# m) z
郭槐从袖中摸出那把惯用的无柄短剑,“若是娘娘想亲手杀了郭槐,郭槐绝不答应。但若娘娘只是想要郭槐的脑袋,郭槐会亲自割下,双手奉送。”3 n- h, g! T5 W" c( r( s
刘娥闻言又是一阵大笑,只是这一次眼泪却随着笑声一同落下:“你既然对我忠诚不二,却为何又要用李镜娥的孩子来骗我?”" ?/ o) M. g0 N- `* x
“郭槐不是想骗娘娘,而是为了娘娘才不得不骗啊!” P# N7 ~' ?( }$ s
“为了我?为了我你就该把我的皇儿找回来,而不是让李镜娥的儿子成为太子!”刘娥控制住自己的激动,强闭了闭眼,继续道:“本宫明白,你是好心,你担心若是陛下驾到,我们交不出皇子,金华宫中所有人必然会被问罪。若是一切真是玉宸宫策划,他们或许还会借此机会诬陷本宫是假孕,只要李镜娥的儿子成为太子,太医院那些老糊涂大糊涂小糊涂还不赶紧趁黑爬墙?如今,不但本宫可以成为期盼已久的皇后,连玉宸宫也顺利扳倒了。说起来这一切都还是郭槐你的果断。”6 g. @" v2 u1 f# [9 b
郭槐如何能够听不出话中反意。“可是如今,娘娘已经不在乎什么皇后之位,只一心想找回自己的皇儿,是吗?”
9 I/ p6 K* S- ^, }" K1 m2 ]% @7 u郭槐的一语中的触动了刘娥心中的某处柔软。她默默望着忘记被撤走的圆桌上的龙袱与金丸,神情凄苦:“郭槐,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为后位我努力了多年,可是没有想到,一个孩子就能令这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如果,要我用这后位,不,用我现在得到的所有富贵权势……不,哪怕是用我这条命来换回我的孩子,我也不会犹豫。”
" C- L& H0 E( Y. ~郭槐没有答话。只是突然觉得自己的决定也许没有错,对他来说若要偷偷把那孩子弄出皇宫抚养长大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但仅仅是出生,便彻底改变了刘娥,也许那孩子真的不该存在。不,或许该说那孩子若不能成为太子,活在阳光里,就不该活在阴暗之中,如若不然,迟早有一天会毁了刘娥以及他自己。3 F* ]6 F- T# J: q0 n$ R
“郭槐,告诉我,皇儿他是不是已经没有希望了?”! W. E7 ^- c- `8 O
放肆地抬手擦去刘娥脸上泪痕,郭槐突然觉得真相一句也说不出口,只能用连他都觉得虚假的话语安慰着那颗早已伤痕累累的心。“娘娘,只要还没有找到皇子的遗体,便还有希望。”
; s$ d. ^& n- u" Y刘娥泪眼婆娑,突然伏倒地面,放声痛哭。郭槐则是没有再说任何话,只是静静地陪着……陪着……。& O! T& H( x3 c" l% S- `
y- G* Q% U% E
(八)
! _( W ?1 H+ c就这样一连过了半个月,郭槐始终没能告诉刘娥孩子已经死在井中的消息。每一天,他都装模作样地派亲信在皇宫的不同地点寻找,却独独不让人去搜那口枯井。刘娥虽然心碎神伤,身子在郭槐等人的细心调理下总算有了好转。真宗也从此来金华宫来得更勤,虽然抱着李镜娥的儿子装出一副慈母的样子让刘娥打心里感到作呕,但在真宗面前她却得努力扮演好这个角色。
% W5 E, @6 |/ p% e- L“李妃诞下狸猫,秽乱宫闱,被贬冷宫”的消息早七七八八传到耳中,刘娥却显得很平静。恨,自然早已入骨,巴不得将对方给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只是她突然害怕自己不断加深的恨意的来源是自己孩子的死,她不愿有任何让自己认可孩子已死的可能,更何况孩子是不是在玉宸宫那伙人手中还未尝可知。于是在某大臣上奏折提议赐死李妃,真宗询问她的意见时,她反过来为李镜娥说了不少好话。真宗因此大赞她有母仪天下之风,除了几个大臣譬如寇准之流仍说她是惺惺作态,不少大臣听说此事便开始对刘娥刮目相看。只有刘娥自己心中清楚,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她的孩子。/ D# `2 c% |* [: m$ b
修养一直便躺在床上,书看不进,只有对着那颗御赐金丸发呆。这一天也是一样,可是外头始终不断地哭闹声,让刘娥连发呆的情绪也没有了。她朝着门喝道:“乳娘,让太子安静点。”0 @; F/ ?% n+ ^8 m1 u- l* A
可是哭声仍在继续,过了一会儿一个帮忙照看太子的宫娥抱着太子跑了进来,她有些慌张又无助地看着刘娥,欲言又止。6 l9 q4 m& E8 `* @; q/ d( m
刘娥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 f: C1 I& M- t+ _, d$ X“乳娘她病了。一时又找不到人来代,而太子早就饿得荒了,所以奴婢想……。”, A. s& A# c% g* g( q; Z3 H: w& T
那宫娥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刘娥一个眼神冻得直哆嗦。“你的意思是要本宫亲自来喂太子?”
0 t+ X& K) S8 b+ r- N! G; x% _宫娥吓出一身冷汗,忙跪地求饶。不过她实在想不明白先前还和颜悦色的刘娘娘何以变脸变得那么快。
% |7 `( b3 k' V9 P刘娥随口道:“随便找些牛奶或是羊奶来喂便可以了。”( _- w% f) S9 B
宫娥一愣,忙摇头道:“奴婢不敢。陛下嘱咐奴婢们要好生照顾太子,若是随便用牛奶羊奶对付,怕事后陛下知道了会要了奴婢的脑袋。”
$ L* _2 Y2 T5 W0 G刘娥心想本宫好心给你出主意,你还不领情。不由就是恼了,疾言厉色道:“既然如此,自己想办法去,不要来扰本宫清净。”1 ?4 c0 a1 G' i! c9 g1 j- {, y
宫娥恭敬地又是行了个礼便垂着眼泪告退下去。刘娥见她眼中有泪可怜无助的模样,不知为何突然心中一软。她顺了顺气,又把人叫了回来。“算了,本宫喂太子就是。”# i' a7 D N( E, H' d* v# |
宫娥大喜,忙把太子赵祯送到刘娥怀里。然后领了刘娥的吩咐又去别的房间处理杂事。
+ \9 u/ p5 @' o$ g刘娥抱着赵祯,心情有些复杂。才这么些日子,原本皱皱的小脸已经变得圆润饱满,丝毫不复刚出生时的模样。刘娥目不转睛地看着,不由就想若是自己的孩子还在,必定也是这般漂亮。一边想着,看着,突然觉得眼前的就是她自己的孩子。看他嗷嗷待哺,刘娥心头一片温暖,不自禁解开身上衣衫露出一边乳房来让赵祯吸吮。有了奶喝,赵祯立刻止了哭声,虽然眼睫上还挂着泪,可是那半眯着眼一脸幸福的表情实在可爱极了。看到赵祯因喝得太急被呛到的模样,刘娥由衷发出了笑声,一边拍着一边哄道:“乖孩子,慢慢喝,不用着急。”
: q6 l/ C2 O e阳光从镂窗斜打进来,照得床上一片光晕,一身浅蓝装束的母亲怀抱婴儿坐在床上,温柔而幸福地笑着。- g' m5 A' K/ ?8 k7 y
这就是郭槐进屋所看到的一幕。美得让人无法形容,神圣得让人不敢去惊扰。只想永远永远把这一幕收藏入眼底。 T9 a4 ?; `$ i: e
只是再美好的事物总会有被打破的一天。而打破郭槐此刻眼前美好的正是那个美好本身——刘娥自己。* y4 L- q8 x( _: o7 h+ M% Y: V) U) @% d
她不知怎么,突然一脸惊恐地把赵祯抛开摔在床尾。赵祯给摔了个结实,哇哇就是大哭。而刘娥的表情则由惊恐瞬间变为憎恶,几乎无法控制地就要扑上去掐赵祯幼嫩的脖子。郭槐大惊,赶紧上前阻止。
: H+ z2 M" D. n4 {- D* n% ^* V“娘娘,冷静点!冷静点!”郭槐叫着。
: f- s" D* ?2 p6 J" q( O" w$ I# c: J刘娥却象没有听进去,一味叫嚣着:“我要杀了他,杀了他!这个孽种居然敢喝我的奶,我居然会让他喝我的奶,喝……我的奶……。”叫嚣最终软化为低低的哭泣,刘娥跪坐在床上,任由郭槐拉好她胸前已经大敞的衣襟。“郭槐,我要受不了了。这种等待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你帮我杀了他吧。什么后位?无所谓了,若仅仅是为了这个后位而要让我天天忍受这个夺走本该属于我孩儿一切的孽种的话,倒不如让我去死。”
8 K& ]# }( Q6 _“娘娘,你真的想死吗?李镜娥在冷宫还活的好好的,你却想死?你真甘心吗?”郭槐的话像是下了某种魔咒让刘娥停止了哭泣。
& m% S2 [( \* U7 ]良久良久地对视,直到被郭槐冷不防冒出的一句话打断。+ w% W4 Q- O7 f0 w: G' O9 Y0 R
“今天,在冷宫附近的一口枯井,找到了皇子的遗体。”
; C! Y" h$ G& m8 Q3 \随后便是无休止的沉寂。
8 g5 o: z8 |/ ` h+ `/ m郭槐见刘娥不说话,只得从怀里摸出一串用红绳邦着的铜铃,虽然铜铃不见了一只,但另一只的确清楚刻着一个“娥”字。
! M* B8 a& a" A7 z9 g3 t4 l% |- u“骗……骗人的吧。你不是说还有希望?”刘娥只是看着,却没有去接。她似乎还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y6 o+ ^+ }" K: ?) c' i( H
“遗体已经找到了。虽然已经……”欲言又止,“可的确是一具男婴的尸体没错。而在尸体的手上就邦着这一串铜铃。”见刘娥仍想逃避,郭槐扶住她双肩拼命摇晃着:“娘娘,是该时候面对现实了。聪明如你应该早就猜到结果了不是吗?现在的你没有选择。就算你恨这个太子,恨他的亲生母亲,可是你需要他。”( s0 B8 f: [0 L
“我不需要他!”刘娥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就要扑向赵祯的方向,迫得郭槐只有拼命制止。“不,我还有选择,我可以选择什么都不要,我还可以选择同归于尽。我要把这个孽种的尸体扔到李镜娥眼前,我要叫她跟我一样尝尝什么叫作肝肠寸断!”: s) E3 s+ |3 D- Z0 Y; h; \: r; y4 M
“你以为这样你就赢了吗?刘娥,睁开眼睛看清楚,你没有赢,你甚至是输家!”
2 w* \3 y' G* x, _$ I$ G5 P8 g郭槐的这一吼突然吼断了刘娥所有思考,只能呆呆坐着,听着郭槐说每一句话。
2 K1 B p. e% T4 u% M“娘娘,你是站在顶端的人。而那李镜娥早就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当她的儿子被换走,难道她猜不出结果?她早就以为她的儿子死了,也早就已经尝过肝肠寸断的滋味了。跟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同归于尽,难道输的人不是你吗?”# r7 @1 t9 ~% O
郭槐的话让刘娥突然笑了,悲凉地:“是啊,我是输家,即便现在我拥有一切,我还是输家。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保不住,我有什么资格做一个母亲?我没有喂过那个孩子一口奶,他……甚至连名字都没有。郭槐,他原本该是太子啊,原本该是我这个母后心头一块肉啊,可是现在,他却只能躺在冰冷的枯井里。他会恨我的……郭槐,他会恨我的。”
. N* i/ E* r+ ^+ k" Z8 f4 w凄苦的话语让最坚强的人都忍不住潸然泪落,郭槐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变得模糊了,进了水般的模糊。“不会的……。”要恨他也只会恨我郭槐。
- J; h) n6 ?* \& G, p( E, X不知是言语的煽动,还是情绪的感染,郭槐几乎是不能控制地一把将刘娥紧紧抱到怀中,一如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天。只是那一次刘娥推开了他,而这一次,没有。
0 B1 y3 F0 ?6 ]7 P, p. O) g- N“我好恨,我真的好恨。他是我唯一的孩子啊。我已经是这个年纪,只怕没有可能再生了。可是他们好狠的心,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刚出生的孩子?郭槐,我好恨,好恨啊!——”9 F- V2 W/ r# p3 ]+ W
郭槐心中一痛:要恨便恨我吧,娘娘,是我对不起你。3 B" y. L0 w7 {1 M; {
“所以……。”当刘娥再次抬起脸时,所有悲伤已悄然退走。最后留下的只剩一张充满坚毅的脸孔。“你说的对,我不能输。我要复仇!我要让李镜娥活着,亲眼看着我刘娥活着比谁都光彩,我要让她亲耳听到她的亲生骨肉叫我母后,我要让这个孩子比爱谁都爱我,也要让他比怕谁都怕我。当年的武则天操纵自己的儿子,掌控天下,如今不过是一个孽种,难道还能翻出我刘娥的手掌心?”
3 {7 d# `3 }6 c0 w& A( @6 H 0 K4 O0 r7 j1 [ o9 m6 p/ U' S8 @' X
只是——$ A- X/ G6 R% ?. {
刘后的复仇最终没能达成,七年后,冷宫一场大火,李妃香消玉殒……* s# E) C2 z& e L9 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