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暗香（完整版）

紫色月琉璃 · 发表于 2005-2-23 19:32:02

暗香



暗香，是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冷心阁的第一杀手，人称魅影暗香。江湖上从来没有人知道暗香的真正名字，只是因为每个被暗香所杀的人的伤口都会留下一股奇异的冷梅清香，很淡，很冷，总能令人不自觉地想起“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景象，所以人们给她取了个名字——暗香。暗香杀人向来是一剑毙命，从未失手，任何一个无意撞到她行动的人，无论老弱妇孺，都无法再看到第二天的日出。这就是暗香，冷酷、无情。





又是一个阴冷的夜晚，浓黑的天空不见一点光线，一切都被笼罩在黑暗下，失去了所有的色彩。暗香轻松地闯入了早已熄灯的柳府，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一剑解决了飞天猿柳健。冷冷地站在已被鲜血染红的床前，暗香从怀中取出雪白的巾帕，轻轻地将沾染了血迹的长剑擦拭干净，利索地还剑入鞘。挥手，绽放了艳红蔷薇的巾帕轻轻地飘落在柳健的致命伤口上。没有回头看那个死在自己剑下的男人，暗香轻盈地从窗口跃出，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独自走在狭窄的小巷里，被面纱挡住的眸子射出了冰冷的杀气，“还不打算出来吗？”说话间，并没有停下脚步，依然如平常一样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


“呵呵，不愧是冷心阁的第一杀手，果然名不虚传！”清脆的声音中还是透出了一丝畏惧。一个纤长的身影从角落里走出，看不清容貌，但那如水晶般清脆欲碎的声音的主人一定亦非平庸之辈。


“是吗？月家堡的大小姐轻功独步武林也是名不虚传啊！”暗香平静而肯定地说出了对方的身份，声音也是同样的清脆，只是多了一分肃杀的冰冷。


月冰一楞，心中对暗香的恐惧不禁加深了一层，“你……你怎么……”


“你是想问我怎么会知道你是月家大小姐的，对吧？”暗香缓缓地转过身，风轻轻地吹起她的面纱，隐隐的露出了脸的轮廓，只是实在太模糊了，想要再看清楚时，面纱又轻轻地落下了。“月大小姐你不仅轻功独步武林，对药物的研究更是在武林中无人能及。能在我没有察觉下跟踪我这么一段路，而且身上隐隐地带着药味，当然若不是药味中透出了月家堡独有飘兰迷烟的幽香，我也不会如此肯定。”


“你……真的很适合做杀手。”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么你应该知道你的命运了吧！”


月冰当然清楚暗香的言下之意，不由轻微地皱了皱眉，强自镇定地说：“你想杀我，没那么容易吧！”


“是否容易，你马上就能知道了。”话音刚落，暗香的长剑便已出鞘，迅速、无声，带着冰冷的剑气，刺向月冰的心口。


月冰没料到暗香的动作如此之快，当她想要闪避时，闪着银光的剑尖已经近在咫尺。可是，出乎月冰意料，暗香竟在这时有了犹豫，出剑的动作因此有了滞缓，月冰虽然不解，但也不会错过这个天赐良机，立刻展开月影七步，闪到了暗香的身后，毫不迟疑地从腰间拔出短剑，向暗香后心刺去。只是，就在她出剑的这一刻，她突然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眼前的人和她早已相识，不，不仅仅是相识，而是一种更深一层的默契，已经是不需要言语的相知。这一种感觉紧紧地拽住了月冰的短剑，这一剑她刺不下去了。


可是，因为后心受到威胁，暗香作为杀手的本能立即使她回身挥剑。寒光闪过，一股温热的粘稠液体喷到了她的手背上，同时一种撕心的痛占据了心头，冰冷的麻痹感恣意地向她的四肢百骸袭去。这种冰冷比她小时侯在冰天雪地里训练时还要冷上百倍、千倍。当的一声，长剑落地，暗香木然地站在那里看着月冰在自己的眼前倒下。


月冰白皙的手捂在喉头的伤口上，痛苦地看着那个蒙面女子，无边的黑色和一层看不出颜色的轻纱挡住了她的面容。月冰觉得好难受，淌出去的是她的血液，也是她的生命，她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但是就算在这时她还是有一种要揭开暗香面纱的执着。艰难地向上伸出手，但是她根本触摸不到暗香的面纱，她只能抓住暗香的手，和她同样白皙纤细的手。


被月冰抓住手，暗香只觉得手更加的冰冷了，她忍不住想抽出手，但是月冰抓的很紧，似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暗香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心痛，痛到让她居然感到了害怕。暗香逃避似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终于挣脱了月冰，只是……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了三道殷红的伤痕。暗香不顾手上的伤势，也不顾月冰的生死，捡起自己的配剑头也不回地飞快离开了。


这是第一次，暗香第一次在对方没有咽气前离开，也是第一次感到了如此的痛苦，胃里仿佛翻江倒海一样，难受地令她忍不住扶在墙角呕吐了起来。可是，她能吐出来的只有清水，但那种作呕的感觉仍在持续不断地折磨着她……




 
接下来的几天，暗香并不好过，不仅是因为杀了月冰的那一晚，她竟莫名其妙地发起了高烧，身子虚弱不堪，更是因为第二天她便发现自己中了毒。暗香知道月冰指甲里的毒并非致命毒药，否则别说是现在的她，即使是平时，她也不可能安然无恙。
拖着无力的身子走进药铺，买了几味去热消毒的药草。药铺的老板见暗香消瘦苍白却仍不掩有倾国之姿的容颜，不禁心生怜悯，关怀地说：“姑娘，依老夫看你病得不轻啊！这几天可一定要好好休息啊！”
暗香微微抬起头，明亮的眸子看着面容慈祥的老人，费力地扯出一抹笑容，轻声说：“多谢关心。”随后，拿着药草走了出去，每一步都显得很吃力，纤长的身影是如此单薄，令人怜惜。
老板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这么一个姑娘，生了病还要自己来抓药，真是……哎……”
暗香虽身体不适，但她又怎会听不见老板的这句话呢？可是，暗香并没有显出失落的表情，只是缓缓地抬手擦拭去额间的冷汗。
突然，一阵马蹄声从身后传来，同时伴随了女人孩子的惊叫声。暗香来不及回头了，想要闪开，可是病中的她反应已经迟钝了许多，虽然勉强向一旁踏了一步，但也是于事无补。
就在这时，暗香突然感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充满了温馨和安全，那个人迅速地将暗香带离了原地，救了暗香一命，同时单手一扬，一个白色物体打向了疾奔而来的马匹。
一声嘶叫，黑马应声而倒，马上的黑衣青年处惊不变，轻身而起，稳稳地落在了地上。黑衣青年看了看落在地上的馒头，两道剑眉不由拧在了一起，狠狠地瞪着那个人。
“你这样在城里骑马，万一伤到了人怎么办？”依然抱着暗香的白衣人愤怒地说，声音略带沙哑，可能是近日过于劳累造成的。
“哼，你算什么东西，敢打伤我的马？”黑衣青年愤愤地说，可是一脸的杀气在看到暗香时立刻消失了，“本公子今天有事，暂且放过你，下次你可没这么走运了，你给我好好记着，臭小子！”黑衣青年突然一个翻身，跃上屋檐，又看了暗香一眼，便从另一边离开了。
白衣人还想追赶时，却猛然想起自己至今还抱着暗香，立即脸上一红，松了手。歉然地向暗香抱拳行礼，说：“刚才若有得罪姑娘之处，还请姑娘原谅！”
暗香拨了拨额前飘散的发丝，轻轻地说：“公子多礼了，适才若非有公子出手相救，只怕我已丧命于马蹄之下了。”
白衣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稍稍抬头，却被暗香的容颜给惊呆了。明亮如星辰的眸子，纯净的黑色中闪烁着犀利的光芒。娇小、略有上翘的玉鼻显得可爱而不失贵气。带着淡淡的弧度的朱唇似笑非笑，仿佛在诉说着什么。虚弱之中仍有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
“公子，你怎么了……”暗香不解，刚想开口询问，不料登时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那人连忙伸手扶住了她，柔软的身躯靠在自己胸口，白衣人心中一荡，但他连忙收敛心神，顾不得男女有别，抱起暗香，走进了客栈。
 
看着静静地躺在床上的暗香，美丽如不染凡尘的仙女，纯净得让人不敢碰触，苍白的娇容让人想永远得呵护，凌易寒痛苦万分，有些许霸气的双眉久久没有舒展开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会和冰儿如此相象？你知道吗，在我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我见到了冰儿……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冰儿已经死了……她不可能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想着想着，凌易寒竟不自觉地落下了泪。一滴滚热的泪从他的脸颊滑下，滴落在暗香的手背上。白皙纤长的手指微微一动，暗香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茫然地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以及那个救了自己的男子。
凌易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侧过头，拭去那淡淡的泪痕。
“姑娘，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凌易寒还没说完，暗香就婉转地打断了他，“敢问公子，我睡了多久？”
“恩……”凌易寒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太阳已快下山了，“大约已经有三个时辰了。”
“那么久啊……”暗香不由得拧了拧眉心，费力地起身，“公子的两次相救之恩，我在此谢过了。”盈盈地屈身行礼。
“姑娘快别这样，在下受之有愧。只是……在下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姑娘，还请姑娘恕在下的得罪之处。”凌易寒有点支吾，不知该如何启齿。
看了凌易寒一眼，暗香淡淡地说：“公子尽管开口好了。”
“恩……不知……不知……”对上暗香明亮清澈的眸子，凌易寒不禁有些胆怯，“不知姑娘……芳名。”才说完便羞愧地低下了头，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对方毕竟是一个女孩儿家，才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莽撞地询问芳名，实在非君子所为，只是如果不问个明白，凌易寒又怎能安心？
果然，暗香也吃了一惊，她没有料到凌易寒丢给她的竟是这样一个难回答的问题。江湖上的人都叫她暗香，可是暗香不是她的名字，况且也不能说。冷心阁的人都叫她冷月，但冷月也同样不是她的名字。暗香不禁犯难了，原来她至今仍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
见到暗香的犹豫，凌易寒以为是自己的卤莽吓到了她，慌忙地想要解释：“姑娘，在下并无轻薄之意，只是……”
“我姓冷名月。”
“冷月？”
“是。”暗香微微一笑，从桌上拿过自己的药，转身离开。
“冷月姑娘，在下凌易寒。”
凌易寒？暗香猛然呆住。她又怎会不知道，凌易寒是与月家堡齐名的凌云山庄的少庄主，是月冰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他这次赶到金陵就是为了协助月家堡堡主月无封追杀自己？“后会有期，凌公子。”如常地说完这句话，没有泄露丝毫内心的震惊。
暗香已经离开了房间，而凌易寒也只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茶壶发呆。
真的还能再见吗，冷月？
 
暗香回到冷心阁在金陵的别院，很累，真的很累。月冰的死、自己的身子以及与凌易寒的相识都猛烈地冲击着她早已平静的心湖，那一阵阵止不住的心痛几天来一直缠着她，始终没有放过她。如果可以，她真的想一死了之，但是，她的命根本已经不属于她自己了，她没有掌控自己生死的权利，她的一切都是那个人的……
偌大的别院只有暗香一人，冷冷清清的，银色的光华静静地洒在地上，冰冷、寂寞。夜风吹拂着叶枝，簌簌地响，凄静。
无力地推开房门，心不在焉地走了进去，转身关门，丝毫没有感觉到屋里的异样。
突然，烛火被点燃，整个房间都被照亮了。暗香吃惊地回头，摇曳的烛光映出暗香平静的眸子。冷冷地勾起一抹冷笑，轻轻开口：“你还是来了，耀日。”
坐在桌旁的正是白天险些撞到暗香的黑衣青年。
闻言，耀日讽刺地笑了，“想不到啊，我们的冷月竟会落得要别人出手相救。如果让他知道你就是他几日来辛苦追查的暗香，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哈哈！”狂妄的笑声，在房间里飘散，是如此得刺耳。
“耀日，如果你想把我的身份告诉凌易寒的话，我不会阻止你，但主人怪罪下来，你不一定找得到替死鬼。到时，我和明星可救不了你！”轻声说着，清脆而虚弱的声音中的威胁却不容忽视。
“你……”耀日想要发怒，但见到暗香病中惹人怜爱的模样，不禁起了邪心，“嘿嘿，冷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啊！”走到暗香面前，抬起手，轻轻抚过暗香精致的下颚，眼中满是淫邪之意。
暗香心中一惊，耀日好色成性，对她早已垂涎三尺，只是武功不及她，所以一直怀恨在心，今次她身中剧毒，根本不是耀日的对手。
那只令她厌恶的手仍在抚摸着她的脸颊，但她并没有惶恐地躲闪，依然冷静地看着耀日，目光冰冷，没有一点感情，“耀日，你再不住手的话，除非你今天敢杀了我，否则，等我的武功恢复了，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果然，耀日猛然住手，眼中露出了惊恐。他清楚地知道以暗香的个性，她的话是绝对可信的，而且她的心狠手辣在冷心阁是出了名的，自己肯定不是她的对手。想到暗香杀人时的冷酷，耀日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
见耀日如预计一样缩了手，暗香冷冷一笑，便走到桌旁，轻轻坐下，把药放在桌上。“说吧，主人让你来金陵找我干什么？”
耀日原还想说些轻佻的话，可是再接触到暗香冷淡的眸光时，只感觉到了阵阵寒气，再也不敢说半个不敬之词。“你杀了柳健后没几天，我们又接到新的生意，有一个人出八百两黄金指明要你——暗香去杀凌易寒。”耀日稍稍顿了一下，“看他白天和你那么亲近，你……不会不忍心下手吧？”
“杀凌易寒？”暗香不经意地挑了挑眉，“怎么这么巧？”
“有什么问题吗，冷月？”既然谈到了正事，耀日也不得不收起轻浮的姿态。
暗香轻轻叹了一口气，用手背贴在额上，仍然感到异常的热度，月冰的毒还没有除尽，还发着烧，整个人似乎轻飘飘的，这样的她如何去杀凌易寒？“耀日，你最好立刻飞鸽传书，告诉主人我在杀柳健时出了意外，中了月冰的毒，实在无法在这时去杀凌易寒，请主人改派明星。”
“原来你中了毒啊！没关系，我去杀那个臭小子好了。”耀日仍记着白天的耻辱，恶狠狠地说。
“你？”暗香嘲讽地笑了，“我告诉你，即使是明星，要杀了凌易寒，也只有五成的希望。你认为你的武功在我们三个中排第几啊？”
耀日哑然，所有冷心阁的人都知道他们三大杀手中，冷月居首，而他居末。如果连明星也只有五成希望，那么他成功的希望就更小了。虽然心有不甘，但耀日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无奈地说：“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告诉主人的。”
看着耀日在黑夜中消失的身影，暗香无力地靠在门上，任凭冷风吹拂她的面颊。伴着轻微的声响，房间陷入一片黑暗，蜡烛被吹灭了，只有一缕青烟扶摇而上。
为什么我会如此不安？我前几天刚刚杀了月冰，马上就有人指明要我去杀凌易寒？这是巧合吗？只是纯粹的巧合吗？明星，明星杀得了凌易寒吗？凌易寒虽然还只是凌云山庄的少庄主，但他不仅学全了凌云九剑，而且还得天山二老真传，一套乾坤穿云掌在江湖中已罕有敌手。但明星……不行，我得赶快复元，一旦明星落败我还能帮上一把，决不能让冷心阁的声誉毁在凌易寒的手上。
 
自从凌易寒来到金陵后就暂住在月家堡，与月无封一起追查暗香的下落，但人海茫茫，即使月家堡和凌云山庄联手，不仅依旧查不到暗香的下落，甚至连冷心阁的位置也还是模模糊糊的，两人对此都是一筹莫展。
夜已深，一弯冷月静静地挂在空中，些许云雾随意地飘散着，为弯月蒙上一层朦胧的神秘。清冷的月华洒在凌易寒的身上，凌厉而清澈的眸子显得闪烁不定，透着淡淡的悲凉。
月冰的身影一直停留在他的脑海中，一点一点清晰，一点一点深入，仿佛有刀在他的脑海里把她的身影深深得刻下。她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清晰，那么生动，仿佛她就在自己的眼前。可是，他迷糊了，那到底是月冰还是冷月？是月冰吗？但那眉宇间透露的淡淡的冷漠却是他从未在月冰身上感受到过的。是冷月吗？但他们仅有一面之缘，况且他又怎会思念冷月呢？月冰才是他的未婚妻啊！
头痛地敲了敲额头，用力地甩了甩头，深吸一口气，努力抛开那个连自己也分不清是谁的人影，警惕地看了看窗外，冷冷地笑了，是危险的讯号。转身走到床前和衣躺下，缓缓地合上了双眼……
一阵风吹进，窗吱嘎一声被打开了，床上的人没有一点反应。一条黑色人影以闪电般的速度从窗外跃进，无声地落在凌易寒的床前。手一抖，一把短剑从袖中滑出，反手握住剑柄，看准凌易寒的心脏一剑刺下。
出乎意料，凌易寒猛然伸出右手，双指一并稳稳的夹住了袭来的短剑。黑衣人秀眉一皱，手腕微动，转动剑柄，逼得凌易寒不得不松开了手。可是当她想再次攻击时，凌易寒已比她快了一步。翻身下床、左腿横扫对方下盘，右手顺势拔出挂在一边的长剑，挺剑直刺，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点滞缓，显然早有准备。
黑衣人慌而不乱，敏捷地轻身一跃躲过凌易寒的掌攻，随后，反手一削，短剑与凌易寒的长剑相撞。当的一声，两人均感到了强大的内力冲击，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出去。
“暗香，我终于等到你了！”凌易寒盯着对方，冷冷地说。
黑衣人一楞，清丽的面庞染上了不解之色，“那个雇主是你自己？”其实她就是冷心阁的另一个杀手——明星。
“没错，暗香，你杀了冰儿，我今天决不会饶了你！”凌易寒话音刚落便一抖长剑，凌云九剑如行云流水般施展开来，剑影弥漫，虚虚实实，令人防不胜防，只要稍有不慎，便会性命不保。
明星虽然没有见过凌云九剑，但为了杀凌易寒，对他的招式也已做了一定的了解。即使凌云九剑比她想象中要复杂上许多，但凭着明星诡异的招式和她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倒也能应付自如。只是，在凌易寒逼人的剑气下明星已很难进行反击了。
凌易寒冷冷地勾起一抹笑，剑招突变。凌云九剑以轻灵迷幻著称，而凌易寒如今使的剑招沉稳，狠辣，与凌云九剑截然相反，每一招都带出深厚的内力，这完全是以内力攻击为主。
明星大惊，交手没几招，她已知道自己在内力上不如凌易寒，若非自己身法轻盈，剑招诡异，总能在凌易寒致命的攻击中反出一剑，令他不得不回剑自防的话，她早已被凌易寒杀了。但现在凌易寒也看出了这一点，放弃凌云九剑，和她比起了内力，这样下去的话，她必输无疑。明星不敢，多想，惟有全神应战。才一会儿，明星便粉汗淋漓，衣衫湿漉漉的，一阵强过一阵的内力袭击令她已完全没有了反击之力。
凌易寒又是一剑压下，明星想要躲闪，但心有余而力不足，竟然闪不开了。可是，凌易寒并没有刺下去，剑锋停留在明星的颈边。
“为什么不杀我？”明星镇定地问，丝毫没有惧色。
“哼，你杀了冰儿，我怎么可能会饶了你？我不过是想告诉你，你真的很可惜。”
“什么？”明星不解。
“如果你早一刻动手，我未必躲得了你的第一剑，只可惜你错过了那个杀我的机会。作为杀手真正的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冷笑，清脆的声音也同时响起。“你也错过了杀她的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话音未落，又是一条人影闪进，快得让人捕捉不到身影。
暗器破空而至，直袭凌易寒握剑的右手。如果凌易寒执意要杀明星的话，那么他的右手肯定就此残废。无奈，凌易寒不得不收剑回防。
“是你？”看清来人后，凌易寒不由大吃一惊，那张绝美的容颜不是冷月还会是谁？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凌少庄主！”暗香轻轻地笑着，清脆冰冷的声音缓缓地从她娇好的樱唇中溢出。
“你到底是谁？”声音有了不易察觉的颤抖。凌易寒无法克制住心中的恐惧，害怕冷月与冷心阁有关，害怕不得不与她对敌。凌易寒干净清澈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我是谁这不需凌少庄主关心。总之，今天我不会让你杀她的。”暗香说话间，向明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走。
明星略一迟疑，担忧地看了暗香一眼，见她仍如往常一般，满是自信的神色，这才稍稍放心，转身从窗口跃出。凌易寒大惊，连忙挥剑阻挠，但暗香的动作丝毫不比他慢，斜里刺出一剑，拦下了凌易寒的攻击，明星顺利逃出，消失在夜色中。
“我说过今天我不会让你杀她的。”见明星离开，暗香稍微松了口气。如果明星不仅杀不了凌易寒，而且反被他所杀，那么冷心阁从不失手的历史就将结束，这……她绝不允许。
“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为敌？”凌易寒的声音轻轻地颤抖着，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痛苦在其中漫溢。
“你又何必对我留情呢？刚才你若乘我拦阻你时用乾坤穿云掌攻我，我不一定躲得过，你大可以伤了我再去杀明星的。”暗香淡淡的话语说得凌易寒一阵脸红，所幸暗香没有注意到。
“明星？她不是暗香吗？”
“哼，暗香不过是你们起的名字，暗香可以是明星，也可以是……我！”冷冷地说着，如星辰般明亮的眸子淡淡地看着眼前俊美的男子。
凌易寒仿佛被电击中一般，登时呆了。冷月是冷心阁的杀手虽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一直极力排斥着这个想法，所以当现在一切变成事实时，凌易寒依旧无法接受。英俊的脸庞有了痛楚的扭曲。“你……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你是冷心阁的人？为什么你和冰儿的死有关？偏偏……你又和冰儿长得一模一样？”
低声的自语当然没有逃过暗香的耳朵，凌易寒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刹时，她杀月冰时的种种异样都一齐涌入心头，与月冰那种仿佛早已熟识的感觉她至今仍清楚地记得。突然，一个想法如闪电般闪过她的脑海，难道……暗香的脸色刹时变得惨白，不见一点血色。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喧哗，许多凌乱的脚步声正在一点一点靠近，摇晃的火光向凌易寒的屋子移动。暗香明亮纯澈的眼眸平静如常，平静中隐藏了致命的危险，冷漠中隐藏了骇人的肃杀。
凌易寒大惊，虽然他感觉不到暗香浓重的杀气，但那种无法察觉到的杀气才是真正致命的，无形中形成的压迫竟使他产生了畏惧，这是从来没有的，即使在刚才面对他以为的“暗香”时也没有。
门如意料中被大力地推开了，一抹凌易寒熟悉的身影闪了进来，凌易寒想要出声提醒，可是他却一个音也发不出，他竟害怕一旦提醒了月无封，会害了暗香。他不敢想象如果他看到暗香受伤他会怎么做，救她，亦或是不救？救与不救对他来说简直比选择生死还困难。
寒光一闪，暗香手中泛着冰冷的银色光芒的长剑滑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接指向了闯进的月无封。
淡淡的月光映出了暗香绝美的容姿，与月冰如此的相似，月无封惊骇地完全忘了躲避，只是一味地认为着自己最心爱的女儿还活着，竟忍不住脱口而出：“冰儿，你，你回来了……太好了……”
暗香突然止住了攻势，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眼前那个显出与年龄不符的苍老的月家堡堡主。充满沧桑的深邃的眼眸此时溢满了欣喜，是一个普通的父亲所拥有的慈爱，完全没有了身为武林世家主人的威严、冷酷。暗香心中一动，口中竟滑出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字：“爹……”很轻，但也非常的清晰。
“冰儿，冰儿，真的是你……好，好……”激动之下，月无封竟然完全失去了理智，发疯一样地冲上前紧紧地抱住了暗香，那个他所认为的女儿，那个杀了他女儿的人，那个唤他为爹的人。
被这样紧紧地拥抱，暗香还是第一次，这样强烈的父爱她也是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十分得清晰，清晰到让她感到了一丝痛苦，如同心被活生生地绞碎，却又流不出一滴血。暗香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反复出现的都是月冰临死的情形，以及那她已经快完全没有的记忆，她所唯一记得的一丁点的过去——一个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她的姐姐。
姐姐，在你想杀我的那一刻，你一定也和我有一样的感觉吧，是那种应该只有紧密联系的人才有的感应使你有了犹豫，和我在开始时相同的犹豫，只是不同的是，最终动手的还是我，而不是你。
难道这里真的是我的家吗？你真的是我爹吗？那你当年为什么不管我呢？为什么当年你选择了姐姐，为什么要放弃我？如果当年你没有丢下我，我不会成为冷月，更不会亲手杀了姐姐。可是……你这样对我，我为什么还是不恨你，不恨姐姐？父女重逢的这一刻，为什么我的内心深处仍然平静如常？看来……主人，真的把我训练成没有感情的躯壳了，真的……一点感情也不剩了……
暗香脸色如常，没有丝毫的变化，就像一个普通女儿一样，静静地依偎在父亲的怀中，薄唇微启，清脆的声音溢出：“可惜，我不是月冰。世上和月冰会如此相象的只有一个人。告诉我啊，我到底应该是谁？这一点，你应该比我自己更清楚，告诉我……爹……”
仿佛没有听到暗香的低喃，月无封自言自语地说：“冰儿，冰儿，爹已经失去了雪儿，爹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
暗香略带痛楚地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推开月无封，清冷的月华映得她的脸色惨白，勉强地扯出一抹微笑，沉重得无法释怀的浅笑，“月冰的死真的可以使你如此失去理智吗？我不是月冰，不是，我不是你的女儿——月冰，我……只是那个应该死了十四年的……月雪啊！”清澈的眼眸流动着痛苦的色泽，看着月无封，有恨，有爱，有犹豫……
 
正午的阳光明艳而又刺眼，单薄的身体显得有些迷离虚幻。独自一个人站在花丛中，美丽的花朵仍然无法使暗香露出一丝微笑。面无表情地看着姹紫嫣红的花卉，暗香静静地思索着今后的路该如何去走，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
从小被主人收留并被培养为一流的杀手，暗香所有的感情早已在一次又一次的毁灭中消磨殆尽。只要是暗香喜欢的东西，别说是儿时的玩伴，即使只是一只杯子，也会被暗香在主人的逼迫下亲手毁灭掉。这种经历，在同样被主人培养出来的杀手中，只有她才拥有。长久已来，她完全相信如今的她已是一个绝对优秀的杀手，只要是她想杀的人，哪怕是主人，也无法在她的剑下脱身。暗香清楚地记得当年主人在路边给饥饿的她一个馒头时露出的浅笑，是那么的残酷和阴冷，所以在以后的那么长的日子里，暗香都清楚得了解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的主人恨她。她知道被培养为杀手根本不是什么巧合、偶然，是主人对某个人的报复，而她——只是一个复仇的工具。既然她的真正身份应该是月雪，那么，那个主人想报仇的对象应该就是月无封和他的妻子——冷昕中的一个了。她只有继续留在月无封身边才能得知当年的一切。况且……月冰的毒没那么容易解除，即使她已经暂时镇住了毒性，她还是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调理好自己的身子，彻底清除体内残余的毒素。所幸，她在月无封面前表现出的爱与恨，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连她自己都差点以为那是真的了。
“你为什么要撒谎？”优美的声线显得有些低沉，显露出内心的痛苦的挣扎。
暗香轻笑出声，清脆如易碎的水晶，缓缓地转过身，明亮的眸子看着犹豫不定的凌易寒，温柔的微笑如带刺的蔷薇，明艳动人，却又暗藏危机。“你没有当着爹的面揭穿，不就证明你也认为将我是冷心阁的杀手的事实隐瞒对爹来说是最好的吗？爹根本就无法再承受任何打击了，不是吗，姐夫？”
凌易寒无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听到那个没有一点犹豫就从暗香嘴中滑出的谎言时居然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将事实说出来。“好，为了世伯，我可以不把这件事说出来，但是冰儿的仇我不能不报，你必须说出暗香的下落。”拇指一动，将凌云剑推出剑鞘些许，剑身透着冰冷的银色光华。
“我说过，暗香只是你们给我们冷心阁的杀手取的一个名字，这可以是那天的明星，可以是我，也可以是所有的冷心阁杀手。如果你一定要找暗香的话，那你就当我是杀死月冰姐姐的暗香好了。”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波动。
“你……”一心以为暗香是为了维护暗香而这么说的凌易寒剑眉微皱，握剑的手止不住地轻轻颤抖着。
两人就在这无言的尴尬中沉默着，凌易寒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着不定的光泽，相反，暗香深邃的黑眸平静无波。仿佛经过了一场生与死的抉择，凌易寒突然叹了一口气，像是说给暗香听，也像是要说服自己一样凌易寒终于先开口了，只是声音沙哑得连他自己都有些吃惊，“这是你逼我的，冷月！”
长剑出鞘，泛幽冷的银色光华，冰冷的剑尖直指暗香。
暗香淡然地笑了，有着必胜的把握，纤弱的身体一动不动，直到那剑尖抵住了她的咽喉。一阵刺骨的冰冷突然从心口传向四肢百骸，是可以冻结一切的冷，身体仿佛完全麻痹了。再也无法站稳的暗香身形一晃，向前倒了下去。这时候毒发绝对没有在她的预计之中，原来可以肯定凌易寒不会真的对她下得了手，她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是现在……只要凌易寒一时收不住手，即便他不愿下杀手，她也难逃面前这一把锋利的长剑。
眼见暗香朝剑尖倒去，凌易寒猛得一阵恐慌，在这一刻他深刻地知道他在害怕失去冷月，哪怕她真的与月冰的死有关，他也不愿失去她。这种强烈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他知道自己已经陷了进去，陷进了那张与月冰一模一样的绝美容颜所设下的陷阱里，即便万劫不复他也不可能回头了。可能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已经沉沦了，只是不愿承认，也不敢相信自己会如此轻易地被一个女子俘虏，才会不断地用她做掩护，不断地欺骗着自己。
凌易寒慌张地想偏过剑尖，但此时他已被恐惧冲昏了头脑，行动再不复平时的敏捷。冰冷的剑尖终于还是刺进了暗香的身体，一滴一滴地，滴落在雪白衣裙上的艳红光泽，如此的刺目，如此的令人心惊，洒落在洁白的牡丹花瓣上的红，妖艳地令人移不开视线。
忙不迭地抽出长剑，扔到一旁，伸手抱住暗香娇弱的身躯，慌乱地用手捂住不断涌出粘稠的红色液体的伤口，口中不断重复着：“月，你……你不会有事的，不，不会的……”舌尖忍不住地打结，像是在安慰暗香，但更像在安慰他自己。
“你……你果然，对我，我下不了杀手……”暗香半睁的美眸迷乱，涣散，身体的剧痛使她的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冷，好……冷……”无意识地，暗香低喃出声，身体依着本能紧紧地依偎在凌易寒的胸口，汲取那一点点的温暖，好驱散那刺骨的冷。
 
当暗香醒来时，已是三日以后了。夕阳淡金色的光华洒满了她的香闺，原本清雅幽静的闺房也凭添了一份冶丽。
缓缓地睁开星眸，首先看到的便是凌易寒关怀担忧的黑眸，没来由的，心头一阵悸动。但只有那么一刻，转瞬，暗香的心又恢复一片平静，双眸漠然地不带丝毫情愫。她看得出，凌易寒很喜欢她，甚至爱上了她，但这又如何呢？那么多年下来，她早已成为无情，如此的她又怎会去回应他人的感情呢？
“月，你好点了吗？伤口还痛不痛？要不要喝点水？或者……我叫下人去准备些稀饭什么的？”凌易寒见暗香终于醒来，心情激动自然不在话下，竟接连问了许多问题，却不给暗香回答的机会。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凌易寒在问完后，尴尬地笑了笑，有点窘迫地低下了头。
费力地扬起一个轻微的弧度，淡淡的笑容如此迷人，“我……睡了多久？”没有回答凌易寒的话，径自问道，带着一丝虚弱的疲惫，声音显得很懒散。
“三天多了。月，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凌易寒支支唔唔地开口道歉，满是愧疚的语气。在暗香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不断地斥责着自己，怪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心慌意乱以至于没来得及撤剑，重创了暗香，这对他而言简直比死还难受。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彻彻底底地陷了进去。对月冰，他尊重，爱怜，而对暗香，他确是迷恋，沉沦。
“与你无关。”轻轻地吐出这四个子，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凌易寒眸底的深情，她看得清清楚楚，但她的内心深处没有感动，没有惊喜，更不会有……爱恋……
“月，我……我，我不想伤害你，不想……我，我……”凌易寒迟疑着想表达出自己的感情，但……对上暗香深邃，幽远的眸子，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那一双平静无波，冷然淡漠的黑眸给他带来的压力连他自己也没有预料到。
“我知道，因为我和姐姐长得一模一样嘛！这样的我，你怎么会忍心伤害呢，凌少庄主！”吃力地扶着床沿，坐了起来，看着凌易寒，略带戏弄地说着，隐约地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月！我……我，我不是因为你是冰儿的妹妹，我，我只是……”凌易寒失控地突然紧紧拥住暗香娇弱的身躯，紧紧地拥住，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我只是因为你，只因为是你啊！月，你明白吗？明白我的心吗？”
在凌易寒的怀抱中，暗香轻轻地合上了眼眸，低声说：“明白，但明白又如何呢？先不说你理应成为我的姐夫，就算没有这层关系，我也不可能回应你的情感！因为……冷心阁的人是不会有感情的，我们这些杀手根本就不需要感情，也不会有感情，你懂吗？”
“我不懂，我不懂……”凌易寒激动地叫了出来，“什么叫没有感情，人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
暗香不明所以地笑了，笑得十分妩媚。“你不懂吗？其实，我也不懂啊，人……怎么可能做到我这样呢？我以前又是怎么做到的呢？”真真正正的无情无心，无爱亦无恨。但是，在与凌易寒相处的短短时日内，她清楚自己的心情有了无法理解的转变，对他，她有了莫名的情愫，只是还十分的模糊，甚至她以为那只是自己一时的错觉而已
“你们……在做什么？”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充满了疑惑与惊异，甚至还带了些微的愤怒。
凌易寒慌张地回过头，见是月无封，下意识地赶紧松开了暗香，窘迫地站起身，尴尬地看着月无封，不知如何启齿向月无封解释方才与暗香的暧昧举动。
“爹，您怎么来了？”暗香看着月无封，平静地开口。
“我，我想来看看你身子好点了没。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也放心了。易寒，你跟我来，我有点事要和你谈！”说罢，拂袖而去，僵硬的语气很容易听出他内心极度的不满。
看着月无封离去的背影，凌易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吧！“你身体还没有痊愈，小心别着凉了。”对暗香说出关怀的话语，同时温柔地为她拉紧了被褥，“我待会儿再来看你。”
暗香别过头，不去看凌易寒深情的眼眸。
 
凌易寒来到月无封房间时，月无封正出神地看着墙上的一幅人物画。凌月两家多年相交，凌易寒自然知道画中女子便是十几年前的武林第一美女冷昕。武林中有谁不羡慕月无封博得美人青睐？但又有谁会料想到红颜薄命，冷昕嫁如月家才短短两年便撒手人世。
“世伯……”
月无封缓缓地回过身，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凌易寒，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易寒啊……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即使没有你和冰儿的婚事我还是把你当成我的儿子。可是……冰儿尸骨未寒，你就对雪儿……哎！我知道她们姐妹长得一模一样，但如果你把对冰儿的感情投在雪儿身上，我绝不会放过你！”
凌易寒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声音有说不出的凄凉，“的确，冰儿尸骨未寒，我却已将我所有的感情投在了月身上，于情于理，都是我对不起她！但是，请世伯放心，我绝对没有把月当成冰儿的替身，我很清楚自己喜欢的是月而不是冰儿。这样说，对冰儿也许很不公平，但我无法欺骗世伯，也无法欺骗我自己，我喜欢月，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保护她，不让她受任何伤害！”
“你……”对于凌易寒严肃的表情，月无封找不到任何不相信他的理由，可是，他又怎能把唯一的一个女儿的幸福压在自己的直觉上呢？“我当年做了许多错事，致使雪儿离开了我十几年，小昕也是因为雪儿的事忧郁成疾，含恨而终。我曾对天发誓，如果雪儿能回到我身边，我一定会用我的一切去弥补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总算上天怜我，让我在有生之年能再见到雪儿，所以，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对她造成伤害！易寒，你是个聪明人，我的意思你应该可以明白。”
“我明白，世伯！我知道，你无法完全信任我！事到如今，我也不能不说了……其实，那么多年来，我和冰儿……只有兄妹之情，绝无男女之爱。但是我们两个知道自己身为两大世家的继承人，我们的联姻是必须的。所以我们在大家面前都表现得十分恩爱……”想到了月冰，凌易寒难免有些伤感，看着墙上酷似月冰的画像，眼眸不禁有些湿润，“但是，当我第一次遇见月时，我就被她深深地吸引了。虽然她们姐妹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她们的气质却南辕北辙。冰儿美得很纯真，她开朗，活泼，仿佛所有的悲伤都与她无关一样。可是同样的容貌在月身上就完全有了不同的味道，冰冷，有遥不可及的感觉。我承认，我是陷在了那一片淡淡的漠然中了……”
很容易读懂他眼中的迷恋，月无封无话可说。他也年轻过，也疯狂过，为了一份迷恋哪怕背叛所有人也在所不惜。“易寒，答应我，好好照顾雪儿。不要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郑重地对凌易寒说出自己的嘱托。
“世伯，我会用我的生命去爱她，保护她！”
 
又是一个清冷的夜晚，银月高高地挂在空中，只有稀薄的云雾淡淡地围绕在四周，显得分外孤寂。风起，风过，冷月无声。看了眼出现在桌上的小小令旗，暗香微微叹了口气，收起令旗，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暗暗的夜空透着一点蛊惑的深蓝色，令人有着莫名的心悸。
“主人！”毫无感情地叫唤声，犹如机器一般，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
“身子复元了吗？”虽然是询问暗香的身体状况，但听不出一丝的关怀之意。
“属下无能，月冰的毒至今未能除尽！”暗香淡淡地回答。
“是吗？这个给你！”一粒药丸在空中滑出一道弧度，精确地落在暗香手心里。“它可以让你在最短时间内恢复武功。”
恢复武功？暗香冷笑，又要我杀人了吗？这次，又要杀谁？
“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冰冷低沉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但又是如此地使人为之着迷，是真正的恶魔之音。
“是。”暗香简单地回答。对于主人，暗香从不会有多余的语句。
“那我要你去杀了月无封。”语气十分强硬，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依然是背着暗香站在那里，淡淡的月光洒在他的周围，冷冷的，恰如他的语调。
暗香略微一愣，忍不住地轻轻扬起一抹冷笑。果然啊，主人，你收养我只是为了这一刻，由我亲手杀了月无封，杀了你恨之入骨的一个人，可是为什么你要直到现在才下达这个命令？为什么要在我知道了我和月无封的关系后便立刻要我置他于死地？你就如此恨他吗？那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仇恨？
“怎么不说话了？冷心阁中最冷酷无情的银月对这次的任务有所犹豫了？”雪青服色的冷心阁阁主缓缓地转过身，看着暗香。虽然隔着一层面巾，但暗香依然感受到了来自那一双黑夜般幽邃犀利的眼眸的冰冷杀气，以及语气中透露出的极力隐藏的笑意。
“属下知道了。主人要月无封何时人头落地？”暗香依旧向平常一样回答，并没有对方心中期望的犹豫迟疑。
似乎怔了一下，那人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异常冷酷的音调说：“在你嫁给凌易寒的那一夜。”
“属下明白。”
 
披着大红的嫁衣，红色的轻纱覆住暗香绝丽的容姿，但又为她更添了一分朦胧美。全身的红艳，明明是象征着吉利的颜色此时却显得刺目与狰狞，那种红就像是要滴出鲜血来一样，诡魅得令人心悸。
暗香轻移莲步来到凌易寒身旁，隔着薄薄的红纱暗香侧目看向一边俊伟的新郎，那深刻的五官，略显麦色的肤色，以及顷长的身形在大红的新服衬托下一览无余。暗香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加快的心跳，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有心如鹿撞的感觉，她在这一刻是如此地希望可以永远地和身边的男人共度一生，希望在余下的人生中有他的陪伴。但身为冷心阁第一杀手的她又清楚的知道她此刻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与无知，因为那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如愿的，而她也知道自己对凌易寒的感觉根本不可能强到可以让她生起与那个人对抗的勇气，或者可以说她的感情根本无法让她改变从小养成的习惯——服从那个人的习惯，亦或者可以说她对凌易寒的感情根本无法与她与那个人之间的感情相比。有点悲哀，但这又是不争的事实，那个人早已成为她这一生无法背叛的人，永远也无法违背他，他就是这样抓住了她的永生永世，似乎她生来就注定要成为他的一样，她注定无法与命运抗衡。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清晰响亮的声音，在暗香听来就像是催命符……月无封的死亡宣判书。安静地跟随媒人进入了新房，也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独自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沿上等待新郎的来临。但这时暗香的心中已经没有了大厅里的感觉了，她的心虽然还无法做到平静无波，但也不再是心如鹿撞了。察觉到这点的她自嘲地撇了撇嘴，果然啊，她对凌易寒的感觉根本不够深刻，那根本不是爱，那不过是一种瞬间的梦幻而已。
知道大厅里的人不会这么快放凌易寒回来，暗香拉下了一直遮住她的红头盖，眼前的一切不再像之前一样蒙上一层淡淡的红色，双眼似乎有了一瞬的不适应，暗香闭上了双眼，然后再缓缓睁开，向四周环视了一遍，想仔细地看看这个为她和他准备的新房。刺眼的“喜”字贴得四处都是，梁上也悬着红色的纱帐，轻纱漫扬，虚幻不真实的美。周围异常的安静，没有一点声响，甚至暗香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所有的喜气在这无声的环境下也变得令人心慌。
凌易寒啊，凌易寒，你爱上了我这个永远也无法再爱人的人，你的一生将就此被毁灭，你知道吗？知道吗？暗香在心中不断地重复着这话，有对凌易寒的的歉疚，也有对自己命运的无奈。心中涩涩的感觉是她第一次拥有的。无法爱上他，却真实地喜欢上了他，矛盾的心情暗香终于体会到了，可是即便喜欢又有什么用呢？这夜一过，她与凌易寒将是永世的诀别，这点暗香是非常清楚的。念此，暗香突然觉得心好痛，仿佛有一根针在心头一下一下地扎着，不是那种撕心的痛楚，却也让人痛得无法呼吸。
远处的喧闹渐渐接近，凌易寒开怀的笑声也时断时续地传入暗香的耳中，暗香痛苦地闭上双眼，缓缓地再度盖上红巾，端正地坐在床沿上，静候她的夫婿，可是她此刻的心情又有谁知道？又有谁能理解她此刻复杂的心绪。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了，一身喜装的凌易寒出现在了门口，暗香的心不由咯噔一下。脚步一点一点接近，凌易寒的气息也一步一步的逼近，暗香的心也越跳越快，曾有那么一刻，暗香担心自己的心脏还能不能承受负荷。可是，直至凌易寒在自己身边坐下，暗香的心反而彻底地平静了下来，事极必反应该就是这个道理吧！一切已经无法再挽回了，就在她答应完成那个人的任务的那一刻，她与凌易寒就不可能会有任何美好的结局了，会发生的不是永远的敌对就是生死永别……既然这样，那就彻底地放弃吧，把这一段还来不及成型的爱恋彻底地掩藏到内心深处，让时间去遗忘它。
“月，我真的娶到你了吗？我觉得一切都好不真实，仿佛只是一个梦……我好怕梦醒以后你又会离开我……我真的好怕……”颤抖的手慢慢地挑起暗香的面纱，当暗香冷艳的姿容完全出现在凌易寒的面前，他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还好，真的是你……”
若在先前，暗香定会被凌易寒的柔情感动，但现在，不过是转眼之间，她竟真的对他做到了心如止水，再怎么感人肺腑的语句在她听来也不再有一丝特别。暗香惊讶于自己的改变，却也乐得接受，因为对凌易寒抱有特殊感情是她自己最无法接受的，如果真的可以忘了之前对他的一时的喜欢，对她而言是最好的。
看着自己的眼眸没有一点感情的浮动，宛若一具没有生命的空壳，凌易寒突然害怕地搂过暗香，让她白皙的颈项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好让自己更清晰地感受她的温度，以确认她的存在。“不要这样，月，不要这样对我，我知道我不该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逼你嫁给我，但你可以拒绝我，可以恨我，只求你不要无视我的存在……这样的惩罚我接受不了……”好听的声音中竟隐隐地带上了一丝哭腔，低哑的男声所带出的哭意足以撼动每个人心底那根柔软的心弦，可是早已被训练得无情无心的暗香还会被感动吗？已经彻底地掩藏了自己萌生出的情感的暗香还会有接受的可能吗？
“易寒……”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喊凌易寒的名字，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清脆的声音中有着连她自己也诧异的温柔与冰冷，十分矛盾的共存，“你不是一直在寻找杀死姐姐的凶手暗香吗？”明显地感到凌易寒的身躯一瞬间的僵硬，暗香的唇角竟浮现了冷酷的笑容，“我就是啊……我就是人称魅影暗香的冷月！”没有给凌易寒消化一丁点的震惊，暗香玉指疾点，凌易寒倒下了，倒在了他新婚的床上，眼中写满的是不信与悲怆，却连一点点的恨意也找不到。
“你真的如此爱我吗？即使知道我就是冷心阁的第一杀手暗香，你也无法恨我吗？”轻抚着凌易寒英俊的脸颊，暗香的脸上浮现了难得的温柔，虽然她没有笑，但此刻的她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明艳照人，“记得我和你说过吗？我是没有感情的，正如江湖的传言一样暗香是无情且无心的，既然无情无心，你又怎能期待我去爱你，去恨你呢？易寒，冷心阁的训练是你无法想象的，连其他杀手都能做到冷酷无情更何况我这个冷心阁的第一杀手呢？”温柔地将凌易寒的身子平放在床上，并为他拉上被子，“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答应嫁给你吗？其实事实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之所以会答应并不是因为爹的劝告，而是因为这一切都是主人要我这么做的，冷心阁的主人要我答应嫁给你。”轻轻地笑开，浅浅的笑容竟美得让人无法直视，“你一定很奇怪吧，为什么主人要成全你呢？因为……主人恨我的爹娘，也恨我啊……他知道我无法违背他，所以他要以最残酷的方式结束我爹的生命……那就是要在我的新婚之夜——我爹以为我有了好归宿的这一夜，由我亲手杀了他！”笑容渐渐冷冻在了唇边，周围的温度在这一瞬似乎降了许多。
凌易寒无法说话，但暗香一连串的叙述已经让他连震惊都做不到了，整个人都无法再做任何思考，似乎对他而言时间已经在在这一刻停止了，他能做的只是用呆滞的目光看着暗香——这个他最爱却根本无法了解的女子。
“冷月。”微愠的叫唤从门口传来，门已经不知在何时被打开了。“你在这里已经耽搁许多时间，难道你忘了你的任务了吗？”
暗香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耀日来了，于是收起方才她刻意在凌易寒面前表现出的温柔，恢复了她惯有的冰冷容颜，转身面对耀日，声音听不出任何的不安，“如果我会忘了我的任务，现在你就已经躺在地上变成一具尸体了！”
耀日固然气极，但有怒不敢发，只好硬生生地将愤怒吞下。“没有忘最好，那你还不赶快去月无封的房间里？至于这个凌易寒我会解决的。”
“主人没有让我们杀了他，他已经被我封了穴道，对你应该造不成伤害，你就在这里看着他好了！等我杀了月无封，我会请示主人如何处置凌易寒的。”看了眼不服气的耀日，暗香又冷冷地加了一句，“如果你杀了他，对我有没什么损失，但主人怪罪起来就别怨我没有事先提醒你！”说罢，暗香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雪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万分诧异自己的女儿在新婚之夜竟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月无封不解地开口询问，“是不是易寒做错了什么？那个臭小子，先前还信誓旦旦地对我说会好好保护你呢！我去找他算帐！”可笑他根本不知道他口中的臭小子已经被封了穴道动弹不得了，而下手的就是他的女儿。
“爹，与易寒无关，是我自己想来找你的。他说不过我，只好让我来了。”暗香信口说着，表情中没有一点不安。
虽然月无封觉得这个理由似乎有点牵强，哪有新娘在新婚之夜跑来见爹的？但他转念一想，他们父女相认才不过十多日，而现在立刻要分开，女儿大概是舍不得，才会违背常理地跑来见自己，这样一想，月无封便不再有所怀疑。但毕竟这里并非月家堡，若是让凌云山庄的人撞见岂非要笑话？“雪儿，爹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我，我又何尝不是呢？但既然你已经答应要嫁给易寒了，我们父女只能暂时分开。不过，凌月两家向来联系颇多，日后我们父女还是可以经常见面的啊！”
“爹，我知道我今天不应该就这么跑来，可是……女儿心里一直有个问题梗在那儿，如果得不到答案我会寝食难安的。爹，你就告诉我吧，好不好？”暗香带点撒娇地说着。
“哦？什么问题啊？我一定告诉你！”月无封有点好奇地问。
“当年……你们为什么会与我失散？”幽邃的眸子中闪烁出很少在月无封面前显露的冰冷光泽。
“……”月无封做梦也没有想到女儿问他的居然是他这么多年一直逃避的问题，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这，说来话长，等以后爹会找机会告诉你的，你还是赶快回易寒那里吧！”女儿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感到一阵寒意从背脊升起，女儿眼中的冷酷让他觉得好可怕。
“还是不愿意说吗，爹？”暗香淡淡地开口，听不出什么情绪的波动,似乎月无封是否说出那些陈年旧事对她而言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可有亦可无。对于过去，暗香早已不存在什么记忆，而她今生也只可能是冷心阁的冷月，月雪对她来说完全是个早已经死了的与她无关的人，那么月雪的过去又与她何干？“既然爹不肯说，那就当雪儿没有问过好了。只不过……我怕爹以后没有机会告诉雪儿当年的事了！”说着只有她明白的话，暗香扬起一抹笑容，就像之前她在凌易寒面前所表现出的温柔动人的浅笑，她虽然无法去爱这两个男人，但他们毕竟是理应与她的生命紧密相连的人——丈夫以及父亲，那么就让他们在死前记住她最美的模样吧！或许这是她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了。
袖中匕首滑出，艳红的宽大衣袖划出一条血一般的弧度，一道冰冷的银光在月无封面前闪过，嫣红的血液刹时染红了月无封颈口的衣领，而暗香的目光依然是先前的冰冷，淡漠，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
“雪儿……为什么……为什么啊？我……我是……你爹呀！”月无封痛苦地捂住脖子，颤抖地问着。数十年的功力加上身体的本能，让他在紧要关头躲过了致命的一击，但即便如此，不轻的割伤也还是再所难免。
“为什么？爹，你真的要问我为什么吗？”似乎没有为偷袭的失败而感到沮丧，表情还是那么冰冷，语调还是那么平静，听不出一丝波澜。“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不过，我是一个杀手……”突然，暗香淡淡地笑了，带着一丝自嘲，“你应该还不知道吧！我是一个杀手，冷心阁最出色的杀手——冷月，江湖上的人也习惯称我为……暗香！”
暗香二字入耳，月无封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大步，瞪大了的眼睛里写满了置疑，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他的雪儿竟是杀了冰儿的凶手——暗香。有什么比得知自己的骨肉自相残杀更令人心碎的呢？“不会的……不会……你，你怎么会是暗香？这怎么可能呢？告诉我，这，这不是真的……”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2-24 14:32:47编辑过]

shuiping3000 · 发表于 2005-2-24 12:30:30

一下子多出来这么多文，都8知道看哪个好了。。。。

70queen · 发表于 2005-2-24 18:53:55

此人想钱想疯了。。。可是。。。为啥现金还是只有两百多

紫色月琉璃 · 发表于 2005-2-24 19:22:12

钱被宝宝吃光了……琉璃在考虑是不是要把宝宝给遗弃掉……反正不是素素本尊，丢了也不心疼……

TINA · 发表于 2006-12-12 12:41:04

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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